基于价值链理论演进的企业升级发展路径研究

任婧娴

（中国农业大学国际学院，北京 100083）

[摘 要] 人类社会从工业时代进入知识经济时代，以知识为第一生产要素和以信息化为主要特征的价值创造方式是知识经济时代的主要发展方式。不断丰富的价值链理论不但更加全面地揭示了企业的价值创造机理，而且也更好地为企业的升级发展指明方向。本文通过对价值链的演进研究，提出了企业沿价值链升级的六条主要路径。[关键词] 知识创新；信息化；价值链；企业升级

[中图分类号] F272.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 — 1286（2019）01 — 0017 — 06

引 言

过去几十年间，我国经历了以改革开放和市场拉动为主要驱动力的快速发展阶段，如今常规发展方式的改革红利和市场红利的边际效益已进入递减区间，我国经济发展开始进入新常态。新常态下，经济发展方式需要转换、产业结构需要优化调整、企业发展需要创新升级，因而针对企业这一经济主体的升级发展研究作用凸显，我国众多学者开始聚焦到企业升级发展路径并展开全面而深入的研究，在此基础上，本文从价值链和价值体系的视角持续探讨企业的升级发展路径。

一、 价值链理论演进与综述

（一）波特价值链

价值链理论（Value-chain）是哈佛大学商学院教授迈克尔•波特（Michael E. Porter）率先提出的。波特认为：“企业的每项生产经营活动都可以创造价值，这些相互关联的活动便构成了创造价值的一个动态过程，即价值链”。根据该理论，企业所产生的利润是由企业的一系列增值活动及其相互关联的各个环节所形成的增值链条所创造的，价值增值活动以及价值链条是企业创造价值的重要源泉。波特的价值链理论揭示了企业创造价值的基本环节和内在过程，也强调了企业价值创造的整体性和系统性，但波特的价值链明显带有工业社会初期整个世界相对处于供不应求的基本状况以及重生产、强效率的时代色彩，而没有充分认识到企业外部的市场价值。

（二）海恩斯价值链

皮特•海恩斯（Peter Hines）认识到了企业的市场价值，认为企业的价值创造不仅来自于企业内部的生产活动，更应该来自于市场，于是将企业的价值链理论拓展到了企业外部。海恩斯认为企业价值链应

收稿日期：2019 — 01 — 15

作者简介： 任婧娴（1997— ），女，北京市人，中国农业大学国际学院。

17 北京经济管理职业学院学报排企业的生产活动。第34卷第1期总第124期2019年3月该与波特所定义的价值链作用方向相反，即企业创造价值的起点应该来自于满足客户的需求，以此来安海恩斯价值链对企业价值链理论形成了很好的完善与提升，但其构建的价值链仍是工业时代中期大规模生产逐渐改善了市场供求关系，并进一步导致市场激烈竞争的体现。随着发达国家工业化的成熟发展，很多国家走向了中等收入陷阱，创新突破成为经济发展的第一动力，也成为企业价值创造的根本源泉。而这一发展，又伴随着以信息化为显著特征的知识经济时代来临了，所以又有专家和学者提出了虚拟价值链和创新价值链。

（三）虚拟价值链

1995年，Jefferey F. Rayport和John J. Svioka克服了传统价值链所处的时代性局限，提出了虚拟价值链。他们认为，企业可以在两个世界中创造价值，一个是可以被称为“Place” 的客观物质世界，另一个则是由信息构成的“Space”虚拟世界。这样，知识经济的时代特征以及知识经济时代以信息为特征的价值创造方式被更好地揭示了出来。

虚拟价值链的提出具有划时代的重要意义，它使我们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企业价值创造的方式不但包括物质手段还包括现代化的信息手段，企业价值创造的空间不仅在物质世界还拓展到了虚拟世界。

（四）创新价值链

我国学者王树祥认为，波特价值链侧重揭示企业生产过程和组织流程所创造的价值，海恩斯价值链着重解释了企业的市场价值，价值网和全球价值链以及价值星系则揭示了企业的价值地位，这几种价值链均是工业时代的产物，只有虚拟价值链从时代特征揭示了价值创造的另一个空间。尽管这些不断丰富的价值链理论更加趋向于揭示了企业价值创造系统，但仍旧没有揭示出企业价值创造的实质，即现有价值链理论缺乏对知识第一生产要素以及创新价值所产生的核心作用进行深刻的描述。

Weggeman提出了知识价值链，夏火松、陶锐、盛小平等丰富了知识价值链，刘二亮、彭增光等构建了知识链与价值链交互作用的结构模式，逐步揭示出了知识价值以及以知识链为基础的创新价值链对企业整体价值创造的核心推动作用，逐渐认识到了创新价值链是企业价值创造的源泉。在此基础上，王树祥在《无形价值链模型及其实证研究》一文中提出了无形价值链（创新价值链）的概念。创新价值链认为，企业经济发展是由连续再生产和水平提升两个维度共同推动的，前一个维度属于实体生产价值链，后一个维度属于创新推动价值链，创新价值链通过对实体价值链产生提升性影响，并通过实体价值链进行价值转化，形成对实体价值链的二次价值增值。

（五）价值网、价值星系与全球价值链

同时将企业看成一个价值环节或价值单元，诸多企业由分工到协作，就形成了价值网。进一步地，企业存在相关利益者，企业与企业间、供应商、经销商、合伙人、顾客等利益相关者构成的协作集合体，形成一种动态关联交织的复杂结构，形成一种柔性契约网络，拓展到更为广阔的价值星系。随着公司的不断发展以及经济全球化的不断深入，界的产业分工又催生出了全球价值链理论。从价值网、价值星系到全球价值链，价值链的范畴和视野更得到了进一步的拓展与深化。

（六）企业价值链体系

综合上述几条价值链以及梳理出价值链之间的相互关系，就可以很清晰地看出企业的综合价值体系，如图1所示。

二、企业价值链升级

（一）基于传统价值链的微笑升级 18 任婧娴·基于价值链理论演进的企业升级发展路径研究企业经营管理图1 企业综合价值体系

经过工业化的大发展，企业的生产水平和生产效率得到极大的提高，促进了制造曲线走向边际效益递减；制造端的价值创造水平也开始同样进入递减区间。同时，由于全球化的发展，技术扩散速度和扩散范围极大增强，导致制造业的同质化竞争更加激烈，制造环节的价值创造水平开始下降。更为重要的是，随着工业化推动的生产效率提高，消费者的普遍性需求得到了基本的满足，产品的供求关系正发生着一个本质性的转变，即大多数产品基本从供不应求的时代全面转向供过于求的时代，相当数量的发达国家和部分发展中国家由此走向了中等收入陷阱。

针对这种情况，沿着宏碁创始人施振荣于1992年提出的微笑曲线（smile curve）进行升级，可以在解决上述矛盾的同时为企业创造更高的价值水平，同时也可以使企业在产业链中获取更高的产业地位。针对制造环节，毛蕴诗和熊炼又于2011年提出了对偶微笑曲线，他们认为企业的升级不仅体现为企业活动附加值和获利水平的提高，也体现在生产效率和投入产出比率的提高。因此，提高制造效率，降低投资消耗和成本同样可以提高附加值，带来微笑曲线的上升。

向研发端升级实质上是技术创新的升级路径，与前文提到的创新价值链契合，可归属到后面探讨的创新升级范畴。向市场端升级与皮特•海恩斯提出的市场价值链契合，同时更重要的市场创新也同属于创新价值链的升级范畴。而针对制造环节的对偶微笑曲线升级，传统的效率提升以及节支降耗手段升级空间有限，深层次的对偶微笑曲线上升仍需要面向创新领域去挖掘。因而，传统价值链升级的核心均聚焦到了创新价值链升级。

（二）基于虚拟价值链的信息升级

在信息化时代，对物质世界进行信息转化然后以信息化的方式进行价值创造是企业价值创造的重要源泉，也是企业创新以及升级发展的重要路径。随着信息化的发展，整个物质世界正在“被信息化”后向虚拟世界转移，经过信息化的迂回生产过程将“信息智慧”嵌入到物质世界，推动整个物质世界进入“智慧化”发展历程。在这个性的发展进程中，企业必须要顺应时代发展潮流，走虚拟价值链的升级发展道路。

在知识经济的推动下，以高新技术和信息产业为明显特征的知识经济成为经济发展的龙头，工业、农业等传统产业开始向信息化、智能化领域升级。当前，德国推出《高技术战略规划2020》，实施被认为是第四次工业的工业4.0战略规划；美国公布《重振美国制造业框架》，之后启动《先进制造业伙伴计划》和《先进制造业国家战略规划计划》，实施“再工业化”的“工业互联网”计划；日本和企业界高度重视人工智能的发展发展，扎实推进超智能社会5.0建设。我国也推出《中国制造2025》，推动制造业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发展，打造现代化工业强国。与此同时，提出的“互联网+”战略，就是推动我国全面走向信息化道路的重要途径。

19 北京经济管理职业学院学报（三）基于创新价值链的创新升级第34卷第1期总第124期2019年3月人类社会的发展全部是由创新积累或创新迭代所推动的。如果没有创新推动，人类只能进行重复再生产或扩大再生产过程，有了创新推动，人类的生产水平才能得以发展和提升，所以说价值的增值是由创新推动的，创新是企业价值创造的根本源泉。无论企业是发展还是融入价值网络中发展，创新是所有企业升级发展的根本所在。

传统意义的创新强调“新”，如新发现、新认识、新思路、新见解、新创造、新设计。熊彼特提出的创新理论认为，创新可以是“一种新组合”。由此可见，除了大家较为熟悉的“原始创新”和“模仿创新”路径以外，还有“融合创新”，即企业的创新路径有三条：模仿创新、融合创新、原始创新，三种创新路径依次也是创新升级的基本路径。

采取跟随战略的模仿创新能获得一定的比较优势，但无法获取绝对竞争优势。采取领先战略的原始创新则既可以获得绝对竞争优势，又可以获取垄断地位。融合创新所创造的价值堪比原始创新，但其创新难度要稍比原始创新相对容易，也是企业最为常用的创新方式。例如，近年来发展较为迅猛的文化创意产业，除了强调将文化与创意发展成为一种的产业外，更强调将文化与创意融入到其他产业中，提升其产业的发展水平。例如，汽车的技术性能可提升产品价值，汽车的艺术设计同样可以提升产品价值。文创产业的发展与互联网的发展是同样道理，互联网是原始创新，“互联网+”则可看作是融合创新，文创产业本身可创新发展，“文创+”也可融合创新。

（四）基于价值网络的平台升级

在价值网络中企业处于一种超竞争的市场环境，处于价值网络顶端的企业为平台企业，平台企业主要依靠自己的核心竞争优势整合资源形成价值网络，平台企业作为整个网络的价值核心成为整个网络的领导者，并依托整个价值网络形成更大的网络优势，价值网络无形资产形成的品牌资源也主要沉淀在平台企业中，进一步形成网络中的顶端优势。处于价值网络中的链主企业，依靠自身的相对竞争优势在价值链中取得优势地位，从而在价值网络中发挥层级化的领导作用。处于价值网络中的节点企业，凭借自身的模块化优势，参与到价值链和价值网中，形成介于市场和企业之间的以契约关系为主的利益共同体。

价值网络中，链主企业以及节点企业创造的价值经过层级传递与整合，最后由平台企业集成终端产品参与外部市场，价值网络中的链主企业以及节点企业仅参与价值网络中的内部市场，平台企业凭借核心竞争优势、外部市场资源、内部市场话语权以及规则制定权而对整个网络形成引领与控制。价值网络中的企业虽然存在双向选择，但这种双向选择的地位是不对等的，平台企业对下层企业的选择为正向选择，节点企业对上层企业的选择为逆向选择，由于下层企业竞争激烈，对上层企业具有相当程度的依赖，所以正向选择范围一般会大于逆向选择。

由于价值网络中企业的价值作用和价值平台不同，所以从节点企业到价值链主再到平台企业就成为企业升级的另外一种重要路径。

（五）基于价值星系的结构升级

在庞大的价值网络体系中，网络与网络之间彼此相连，企业不能孤立的存在与发展，而应该融入整个价值星系中，从更加宏观的角度进行产业性、结构化升级。

首先，价值星系更强调企业与企业相互之间形成系统性，而非的一个企业形成一个完整的系统，这就希望企业更加突出“长板理论”，即价值网络是企业与企业之间由长板形成的优势结合，没有长板的企业就失去了网络的合作价值。在价值星系中，企业不再需要去经营自身的短板，而是通过相互合作构建价值网络将短板变长板。 20 任婧娴·基于价值链理论演进的企业升级发展路径研究企业经营管理其次，从价值星系的角度看企业，分属于不同产业结构中的企业所创造的价值水平有所不同，创造价值较高的产业领域基本沿着两个维度递增，一个维度就是从第一产业、第二产业到第三产业的递增，另一个维度就是高新技术与三类产业相结合形成的推动性递增。

另外，从价值结构的宏观性考察，企业在价值网络中的层级越高，企业的网络价值就越高；企业在价值网络中的中心度越高，企业的网络价值也越高。从技术角度讲，从事系统集成的企业，其网络的层级就越高；企业核心技术越靠近产品的技术核心，企业的网络中心度就越高。例如，从事手机整机集成的企业在手机产业中的网络层级最高，而掌握手机芯片技术和操作系统的企业，网络中心度更高。由此，在价值星系中，企业可以按着网络层级进行升级，也可按着网络中心度进行升级。

（六）基于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升级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很多产业的市场领域拓展到了全球，由此形成了全球性产业分工与协作，也就逐步形成了全球价值链。在全球价值链中，企业最基本的升级路径就是国际化。从价值网的角度看国际化有两重含义，第一层含义就是走出国界的国际化，也就是将业务或产品的市场领域拓展到国际；第二层含义就是借助价值网络的整体势力走向国际化，也就是企业融入国际化的价值网络中进行升级发展。例如，波音公司是一个引领全球化价值网络的平台企业，参与到这个价值网络中的节点企业，即使只是在某个国家或某地区从事生产经营，实际上也是走向了国际化。

我国所走过的全球化道路基本就是沿着这两条道路进行升级。起初，从改革开放后，我国企业就逐步融入了全球价值链，尽管我国企业在刚刚参与国际化进程中的网络地位较低，但随着企业的进步与发展，我国企业在国际化网络中的地位不断升级，目前，我国企业的实力、技术水平已经可以推动我国整体走向外向型的国际化，最为引人瞩目的就是我国所主导推动的“一带一路”国际化战略。

图2 基于价值体系的企业升级路径

三、 基于企业价值体系的升级路径

随着时代的发展与进步，生产力要素在不断发生变迁，企业价值创造方式和水平也在发生相应的改变。本文从不断完善的价值链角度研究了企业的价值创造方式，构建了一个完整的企业价值创造体系，也就为企业实现价值升级提供了路径参考。

基于不同价值链相互关联构成的企业价值体系，企业沿着波特价值链和海恩斯价值链理论沿微笑曲线向价值链两端升级；根据创新价值链实现创新提升，如德国通过工业4.0实现制造业升级；根据虚拟价值链实现信息化与智能化升级，如我国的“互联网+”战略；根据价值网实现平台化升级；根据价值星系实现结构化升级；根据全球价值链理论实现国际化的产业地位升级。企业可根据自身的具体情况依据价值体系选择一种或几种综合化的升级路径。

基于价值网络体系，可以为企业升级提供如下借鉴：（1）企业不但要学会竞争，更要学会合作，介于科层组织和市场之间的契约式网络组织将成为价值网的一种新型组织业态，企业可以通过网络组织方式实现长板与长板的优势结合。（2）构建自己的核心竞争优势融入价值网络，在价值网络中找到企业的价值定位，通过价值网络实现发展，而非完全的市场定位。（3）通过价值网络整合企业外部资源，而非完全通过资本手段或兼并重组的方式实现扩张式发展。（4）更加重视技术创新、市场创新、模式创新、

21 北京经济管理职业学院学报第34卷第1期总第124期2019年3月管理创新等创新发展路径，通过创新这一核心路径提升企业价值创造水平及其在价值网络中的发展地位。（5）推动企业实现信息化发展，推动企业实现从IT到DT的升级，使企业在信息化时代实现智慧化升级，不被知识经济的时代浪潮所淘汰。（6）沿着价值链的微笑曲线向研发及市场端升级，沿着价值网层级向平台企业或集成商升级，沿着全球价值链向国际化以及提升国际化产业地位升级，逐步提升企业的网络层级和网络地位。（7）通过发展高、精、尖、新技术产业，形成绝对的竞争优势和领先优势，构建自身主导的价值网络。（8）将企业有限资源尽量投放到产品或服务的核心属性上，通过提高网络中心度来提升企业在价值网络中的核心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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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ｏｎ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　Ｕｐｇｒａｄｅ　Ｐａｔｈ　Ｂａｓｅｄ　ｏｎ　Ｖａｌｕｅ　

Ｃｈａｉｎ　Ｅｖｏｌｕｔｉｏｎ

REN Jingxian

（International School of China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3, China）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From the industrial era to the current era of knowledge economy, as the first factor of production and information and the main characteristics of value creation, knowledge and information have become the main mode of development in the era of knowledge economy. In view of this, the value chain theory that reveals the enterprise value creation has improved a lot with the development and progress of the times, and the continuous enrichment of value chain theory not only reveals the value creation mechanism of enterprises more comprehensively, but also points out the basic direction for the upgrading and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 Through the study of the evolution of value chain, this paper proposes forward six main paths of enterprise upgrading along the value chain.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　knowledge innovation; informatization; value chain; enterprise upgrade

（责任编辑 何耀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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