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鲍照的诗歌艺术

第１９卷第７期　武汉科技学院学报　Ｖｌ０１．１９　ＮＯ．７　２００６年０７月　Ｊ０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ＷＵＨ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０Ｆ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ＥＮＧＩＮＥＥＲＩＮＧ　Ｊｕｌｙ．２００６　论鲍照的诗歌艺术　陈古成　，孔芳２　（１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湖北武汉４３００７９；２龙泉中学，湖北荆门４４８０００）　摘要：元嘉三大诗人之首的鲍照生于乱世，身份地位极其卑微，但他才高八斗，志可凌云，功名之　心尤其强烈，森严的门第观念与其远大的理想抱负形成了尖锐的矛盾。鲍照在人生道路上坎坷多难，　但在诗歌创作上卓有建树。其才情在当时文坛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其独特的诗歌艺术在当时更是不　可无一、不可有二。　关键词：构思；想象；意境；语言；诗法　中图分类号：１２０７．２１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ｏ９—５１６０（２００６）一００２８一ｏ４　１以情行文、一波三折——论鲍照诗歌的构思　鲍照的身世地位极其卑微，然而他却有着超凡的才华和远大的抱负，这就形成了他残酷的、矛盾的现实，　他的情感始终处于动荡和抑郁之中。他将满腔的悲愁苦闷之情与怨愤不平之气发而为诗，因此他的诗歌的突出　内容就是表现他的建功立业的愿望和抒发寒门之士倍遭压抑的痛苦，其中充满对门阀社会的不满情绪和抗争精　神，这也是鲍照诗歌的深层创作动机，它已经根植于作家的心胸，融进作家的血肉，构成了其生命的一部分。　日本文艺评论家厨川白村把文学创作的动机归结为“苦闷的象征”，认为人在内有想要动弹的个性表现的欲望，　在外有社会生活的束缚和强制，在这两种力之间，苦恼挣扎的状态就是人类生活，于是人们就要想办法脱离这　种苦境，而文学创作就是其中的一种方法。”　鲍照始终处于抑郁、不平、舒吐、发泄、压制、自尊、自放而又自控的状态之中，其诗歌始终笼罩着鲍照　的忧郁、沉闷的思想感情。我们看《拟行路难》（其十八）：“诸君莫叹贫，富贵不由人。丈夫四十强而壮，余当　二十弱冠辰。莫言草木委冬雪，会应苏息遇阳春。对酒叙长篇，穷途命运委皇天。但愿樽中几酝满，莫惜床头　百个钱。直须优游卒一岁，何劳辛苦事百年。”存蘧里他的主体情绪既有拔剑击柱的冲动，又有旷达和解脱，他　把一生的愁情愤绪都寄托于酒，以酒消愁，但愿杯中满，不惜手中钱，挥金如土，以酒陶醉。这种解脱性的生　活态度和方式来自于陶渊明，但他却无法像陶渊明那样洒脱，他这是无奈的解嘲，诗中透露着壮志难酬，年华　虚度的悲哀。　诗歌具有跳跃性结构，这种跳跃性结构不仅指其外形式上的分节分行排列，更重要的是内形式上的突如其　来又突如其去和时空的任意伸缩。在鲍照的诗歌中，为了配合情感表达的需要，其跳跃性主要表现为行文中的　跌宕起伏，一波三折。远大的抱负，超凡的才华却与坎坷的仕途结合在一起这两种情况构成一对尖锐的矛盾，　相互排斥，在鲍照心中形成巨大的波澜，高度的自负与无限的无奈同在，舒吐的冲动与外界的压制并存，形成　鲍照诗歌的巨大的张力，从而使得他的诗歌具有了震撼人心的力量，也使得他的诗歌回环曲折，跌宕起伏。　我们看《拟行路难》（其六）：“对案不能食，拔剑击柱长叹息。丈夫生世会几时，安能蹀躞垂羽翼。弃置罢　官去，还家自休息。朝出与亲辞，暮还在亲侧。弄儿床前戏，看妇机中织。自古圣贤尽贫贱，何况我辈孤且直。”　起句“对案不能食”，非常之举蕴藏着非常之情绪。本来可以开怀畅饮和尽情食宴，但现在却不能如此，显示出　诗人内在的痛楚。紧接着，“拔剑”、“击柱”两个连贯的动作一气呵成，表现出情感的激愤。暴涨的情绪眼看就　收稿日期：２００６—０５—０８　作者简介：陈古成（１９８Ｏ一），男，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先秦至南朝文学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第７期　陈古成，等：论鲍照的诗歌艺术　要沸腾起来，却突然出现了抑制，犹如脱缰奔驰的野马突然遇到悬崖，堪堪止住了脚步。诗人继而发出“长叹　息”的浩叹，这之间的情绪更迭经历了巨大的变化。他有展翅高飞的雄心，因为“丈夫生世会几时”，人生短暂，　不能蹀躞小步，苟且一生，貌似高昂的决心背后却隐藏着万般无奈的悲凉。于是接下来又出现一大顿挫，“弃置　罢官去，还家自休息”，语气极为轻松，诗人竭力想装出一副洒脱之态，然而我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其性　格孤傲，功利之心极为强烈，他不会放弃任何机会的。他学不到陶渊明的“不为五斗米而折腰向乡里小人”，况　且他已经无力从农，家里贫困尚靠其俸禄来维持。接下来，在“朝出”“暮还”的生活描述中，充满了“弄儿床　前戏，看妇女机中织”的天伦之乐，然而在悠然自得的情绪中又隐藏着诗人不得已的伤感。张荫景在《鲍参军　集注》认为：“写出罢官还家，正多乐事，乃凭空想象，莫作赋景看。”坎坷的仕途，无奈的挣扎终于发出一声　愤怒的长啸一一“自古圣贤尽贫贱，何况我辈孤且直：”鲍照的一生是悲剧的一生，是耻辱的一生，他不愿碌碌　而活，却又在仕途上苟且求存，如同一匹赢马陷入淤泥之中，越挣扎就陷入得越深，于是我自认为“挣扎”便　是鲍照诗歌思想感情的一大特色，也是其生命状态的深刻写照。　２神照万物、思接千载一一论鲍照诗歌中的想象　在诗歌创作中，诗人的情感汹涌澎湃、欲罢不能时，审美感受和审美体验不会停留在客观事物的表层，而　会突破客观事物的拘泥，超越时空之间、物我之间的界限，诗人浮想联翩、神游不已，想象的翅膀自由翱翔，　而想象本身又会将情感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现代诗人艾青也说，“没有想象就没有诗”，“诗人最重要的才能就　是运用想象”。　鲍照是一位情感丰富的诗人，存储于胸的愤懑之情、悲凉之感苦苦折磨着他，使他常常借着想象的翅膀飞　向遥远的地方去寻求心灵的慰藉。如他的《代出自蓟北门行》：“羽檄起边亭，烽火人咸阳。征奇屯广武，分兵　救朔方。眼秋筋竿劲，虏陈精且强。天子按剑怒，使者遥相望。雁行缘石径，鱼贯度飞梁。箫鼓流汉思，旌甲　披胡霜。疾风冲寒起，沙砾自飘扬。马毛缩如猬，角弓不可张。时危见臣节，世乱识忠良。投躯极明主，身死　为国殇。”鲍照没有经历过北方朔漠的军旅生涯，也没有边塞风光的亲身体验，但是他却写出了动人的边塞诗，　｛尤如亲１７　一股　待人在一开始就制造了边关：’　急的战斗气氛，急促的语气中表现出军情的紧急，诗人笔触时而　在此，写征集的骑兵驻扎在ｊ　武，分派营救朔方；时而又写劲秋时节弓筋坚韧、敌阵精锐坚强。然后又回　来写天子震怒、使者相望，一个连接一个，迎战敌人的情景：“雁行”“鱼贯”有序，而“缘石径”“度飞梁”又　显得异常艰难。军中的悲咽箫鼓流露出对汉士的依恋，旌旗和铠甲上都结满了严霜。随后又写出气候变化所带　来的战斗环境的酷烈，疾风冲然席卷，沙砾到处飞扬。战马之鬃如刺猬般根根直立，劲弓凝霜而难以张开。但　是将士们誓死报国，“时危见臣节，世乱识忠良。投躯极明主，身死为国殇”，把全诗的情绪推向了高峰。这是　一首想象中的诗，诗人在爱国之情的激发下，意气风发、雄心万丈，挥笔驰意，描绘了一幅雄浑悲壮的边塞画　卷。　在描写人的心理方面，鲍照的诗歌更加显现出其丰富想象的艺术特色。如《拟行路难》（其三）写道：“璇　闺玉墀上椒阁，文窗绣呼垂绮幕。中有一人字金兰，被服纤罗蕴芳藿。春燕差池风散梅，开帷对影弄禽爵。含　歌揽涕恒抱怨，人生几时得为开？宁作野中之双凫，不愿云间之别鹤。”一个“春燕”点明了诗歌的背景是春意　盎然、生机勃勃的春季，在这样一个万物复苏的时节，女主人公旺盛的生命力被压抑扼杀在死气沉沉的楼阁之　中。诗中华丽奢侈的环境，美好的服饰与“含歌揽涕恒抱怨”对比、‘野中之双凫’与“云中之别鹤”并置，从　而形成诗歌强烈的张力，也使得主人公产生巨大的心理反差，益发显出她心灵的凄苦和对于真正爱情生活的向　往与追求。鲍照是一个极其敏感的诗人，故能设身处地、移情于他，体验别人的心境，把一个怨妇的心绪描写　得凄凄惨惨、细致人微。　同时，借助想象的翅膀，鲍照还可以自由地穿梭于古今和未来，在《拟行路难》（其十五）中写到：“君不　见柏梁台，今日丘墟生草菜。君不见阿房宫，寒云泽雉栖其中。歌妓舞女今所在，高坛垒垒满山隅。”诗人敏感　到荣华易逝、好景难长，回顾历史，想到“柏梁台”、“阿房宫”、昔Ｅｌ“歌妓舞女”今Ｅｌ都灰飞烟灭，不禁戚然　长叹。　３苍凉悲壮、灰暗沉闷——论鲍照诗歌的意境　　－鲍照一生坎坷多难，屈辱苟活，远大的抱负、敏锐的才思与现实构成了巨大的反差，从而造成了他内心的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武汉科技学院学报　２００６正　不平衡。为了改变现状，他一生都在苦苦地“挣扎”，为了调节心理平衡，他的内心也在苦苦地“挣扎”，忽而　“拔剑击柱”，时而“吞声踯躅”。他的一生是血泪的一生，他的诗歌也便是血泪的凝结。鲍照的性格孤傲，功　名之心尤其强烈，因而他不可能像陶渊明那样“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他的诗歌创造的是一种苍凉悲壮、　无奈抑郁的灰暗意境，读来使人非常沉闷，有一种“欲起平之恨无力”的感觉。　。。　如《拟行路难》（其四）云：“泻水置平地，各自东西南北流。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酌酒以自宽，　举杯断绝歌路难。心非木石岂无感，吞声踯躅不敢言。”一个“泻”字，落地有声，力度非凡，确有撞击人心之　力量。以流水泻地起兴，以水向东西南北流淌做喻，写出了在等级门第森严的社会由于出生不同而造成的命运　不同。鲍照不是不能解释这种社会现象，但他却不能改变它，他无法选择社会，他只能去适应它，否则就只能　成为时代的牺牲品，难以摆脱被淘汰的恶果。所以他只能将之归结为“人生亦有命”，同时又号召人们去积极主　动地适应生活，“安能行叹复坐愁”。然而诗人是难以欺骗自己的，卑贱的命运与积极的人世精神相矛盾，这矛　盾折磨着他，使他如同火坑中的泥鳅一般拼命地挣扎，清醒地无奈地挣扎。作者举起酒杯，借酒浇愁，企图用　酒来麻醉自己，使自己在麻醉中获得一点安宁，谈什么“歌路难”，喝酒吧，只有这杯酒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在这里我又想起了词人晏殊的话——“劝君看取名利场，今古梦茫茫。”然而举杯消愁愁更愁，“心非木石岂无　感”，人是有感情的，是有喜怒哀乐的，当人们不高兴时是需要发泄的，按照这样的逻辑，下旬应该是感情的冲　发和宣泄，但是诗人的情绪却突然转折，跌入深渊，出现巨大的顿挫一一“吞声踯躅不敢言”，慑于外部环境的　巨大压力，欲说无言，欲申难诉，诗人脑中有着难言的痛楚和苦衷，了解了这一点就不难理解鲍照在任孝武帝　中书舍人时为什么会“为文章多鄙言累句。”　又如《中兴歌》中的一首云：“三五容色满，四五妙华歇。已输春日欢，分随秋光灭。”这首诗歌是向民歌　学习的结果，故而语言精练含蓄，清新自然。该诗感叹年华易老，怀才不遇，壮志难酬，通过双关语在说月亮　阴晴圆缺的同时，暗示随着时光的消逝，自己的容颜和才华也在不断地变衰变老。后两句，诗人把自己比作一　株小草，那春日的光辉好比皇上的恩泽，那肃杀的秋气好比皇上的权威。一株享受不到春光沐浴的小草，到了　秋天，不是理应飘零枯槁么？这首诗语言是清新的，意境却是悲凉的，读来使人身临其境，只不过这种情绪不　是很强烈，只是淡淡的悲愁罢了。　４铿锵有力、平实质朴一一论鲍照诗歌的语言艺术　语言包括语音和语意两个方面，语意方面就是要求诗人对生活有独到的体悟，有高度的敏感并且能在比较　短的时间内能够恰当地使用本民族的语言刻画之，“准确”是其特质。在语音方面是要求汉语的声、韵、调要配　合得恰当，从而写出音韵和谐、旋律悠扬、节奏鲜明、流畅的美文。朱光潜老先生在《散文的声音节奏》中说：　“我读音调铿锵、节奏流畅的文章，周身筋肉仿佛做同样有节奏的感受，紧张或是舒缓，都产生极愉快的感觉。　如果音调节奏出现了毛病，我周身筋肉都感觉局促不安，好像听厨子刮锅烟似的。”　受思想感情的束缚，鲍照的诗歌语言也呈现出两种不同的面貌。其一，为了表达鲍照内心的苦闷，发泄壮　志难酬的悲愤，鲍照的大部分诗歌主要是以《拟行路难》组诗为代表的诗歌语言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有金石　之音；语音的节奏是短促与舒缓相问，显出顿挫的技巧；旋律波荡起伏，与情绪的涨落相配合；色调大多是灰　暗的。　先看《拟行路难》（其四）云：“泻水置平地，各自东西南北流……心非木石岂无感，吞声踯躅不敢言。”开　篇一个“泻”字，犹如一块巨石由空中垂直落下，砰然着地，力度非凡，一个“置”字，令人不知道该水从何　而来，“如黄河落天走东海也”。紧接着，“酌酒”、“举杯”、“吞声踯躅”一系列可以摸得着、想得到的动作都很　有质感；从节奏看，前四句较为紧促，后四句较为舒缓；从旋律上看，除第三四句稍微上扬外，全诗都笼罩在　比较低沉的气氛之中；色调是暗淡的，有节制地表达了诗人无奈的悲凉。　再看《拟行路难》（其六）：“对案不能食……何况我辈孤且直”。起笔的“对案”两字都是四声，这样的音　调容易将人们的情绪压制下来，从而一旦爆发就有更强的爆破力。“拔剑”两个字，一个上声，一个去声，变化　之快，显示出诗人的情绪之激动，最后一句是诗人愤怒的呐喊，先一个四声的“贱”字将声调和情绪压到最低，　又一个一声的“孤”将情绪上抬，再一个二声的“直”把音调再次上扬，情感也犹如一把利剑由下垂逐渐上扬，　最后激射而出；节奏则是两头紧促，中间舒缓，抑扬顿挫；旋律则呈现出下沉一一舒缓一一上扬，配合人感情起　伏不定，给人以巨大的感染。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第７期　陈古成，等：论鲍照的诗歌艺术　３１　在鲍照的另一类诗歌中，鲍照不再是那样激动了，诗中要么表达一种欢愉之情，要么表达一种淡淡的哀愁。　这些诗歌的语言则呈现出一种含蓄、清新自然或者是平淡朴实的面貌。如《梅花落》云：“中庭杂树多，偏为梅　咨嗟。‘问君何独然？’‘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实，摇荡春风媚春日；念尔零落逐寒风，徒有霜华无霜质”’　这首诗给人的感觉就是质朴、简白，借赞美梅花来表现自己不随流俗，坚贞不屈的高尚情操，与。。《拟行路难》　相比，具有爆破力的四声少了，节奏也变得舒缓了，旋律也少有变化，平静之中透露着淡淡的哀愁。　还有一点需要补充的是，鲍照的大部分诗歌的语言都比较平实、简洁，绝不用拗句，因此读起来通俗易懂。　５以意驭法，异彩纷呈——论鲍照诗歌的手法技巧　诗歌有特殊的诗法，即诗歌艺术中的理论、原则和写作方法，主要指诗歌特有的表现手法如起兴、比喻、　象征、用典、意象和意象叠加等。鲍照作诗，总是以意驭法，即在做诗之前总是倍受感情的煎熬，情感一直处　于沸腾、激荡之中，创作冲动极其强烈，在其诗歌中抒情言志压倒一切，一切手法技巧都为情志服务，不论是　比喻、象征，还是用典、意象和意象叠加，鲍照都顺手拈来，为我所用，故而诗歌的诗法呈现出异彩纷呈的面　貌。　比喻，在诗歌创作中，有很多境遇、心绪是不能通过直接描述而能表达清楚的，鲍照诗歌中的比喻常常用　来形容那种难以言传的心境。如《代东门行》云：“伤禽恶弦惊，倦客恶离声。离声断客情，宾御皆涕零。涕零　心断绝，挥去复还缺。一息不相知，何况异乡别。遥遥征驾远，杳杳白日晚。居人掩闺卧，行子夜中饭。野风　吹草木，行子心肠断。食梅常苦酸，衣葛常苦寒。丝竹徒满座，忧人不解颜。长歌欲自慰，弥起长恨端。”以“伤　禽恶弦惊”喻“倦客恶离声”，以“食梅常苦酸，衣葛常苦寒”喻离别的辛酸、凄凉，全诗把人类的离愁别绪写　得细致人微，人木三分，正如列夫托尔斯泰的心理辨证法一样是对人心灵的解剖，是对整个心灵过程的展示。　象征，象征是指用具体的事物来表达某种抽象的概念或思想感情。鲍照善于运用象征的手法表达内心的感　受。例如《山行见孤桐诗》：“桐生丛石里，根孤地寒阴。上倚崩岸势，下带洞阿深。奔泉冬激射，雾雨夏霖浮。　未霜叶已肃，不风条自吟。昏明积苦思，昼夜叫哀禽。弃妾望掩泪，逐臣对托心。虽以慰单危，悲凉不可任。　幸愿见雕斫，为君堂上琴”，这不正是作为寒族势孤力单士子的鲍照的自我写照吗？他尽管不堪打击，但仍希望　一朝被赏爱，像孤桐一样，“为君堂上琴”，这不同样是鲍照自我心声的流露么？　用典，在诗歌的创作中用典不仅可以使语言简洁，还可以使有限的文字里包含巨大的文化内涵。鲍照善于　运用典故，如同己出。如《拟古诗》（其三）中“石梁有余劲”用的是《阚子》所载之事，说宋景公箭人石梁后　犹有后劲；“惊雀无全目”用的是《帝王世纪》中记载的后羿箭法如神，出手而雀无全目的故事。用此两个典故　借以表现少年的臂力和射术，恰倒好处。　意象和意象叠加，在中国古代的诗歌理论中，意象是指创作过程中诗人通过审美思维所创造的融会了创作　主体的情感、思想、旨趣、意志而存在与创作主体头脑中的形象。我们来看他的《代苦热行》：“赤陂横西阻，　火山赫南威。身热头且痛，鸟坠魂来归。汤泉发云潭，焦烟起石圻。日月有恒昏，雨露未尝唏，丹蛇逾百尺，　玄蜂盈十围。含沙射流影，吹蛊病行晖……”全诗以蒙太奇的方式把一个个灰暗的意象排列在一起，既使其节　奏急促，气势流动，又对酷烈的战争自然环境和恶劣的情景作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描述，表现了边塞战争的残酷，　字里行间充溢着诗人的愤斥之情。　参考文献：　・　【１】　刘安海，孙文宪．文学理论【Ｍ】．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０．１４４．１８４　【２】　艾青．和诗歌爱好者谈诗［Ｊ］．人民文学，１９８０，（５）．　【３】　李延寿．南史【Ｍ】．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１９６３．１７８．　［４】　朱光潜．散文的声音节奏［Ｊ】．艺文杂谈［Ｃ　台肥：安徽人民出版社，１９８１．８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