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教师：马明教授1 作者：梁婧姝2
（1. 北京理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院应用经济系系主任，北京 100081） （2.北京理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院，北京 100081）
摘要：稀土是我国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优势产业之一，中国稀土产品占据了世界80%以上的市场份额，在全球范围内保持供给的绝对优势。然而，被视为黄金般珍贵的稀土资源却一直处于被“贱卖”的状态，价格持续低迷使稀土产业发展步履维艰，最终导致国家战略资源的低价流失。从上世纪60年代到90年代末，随着中国稀土工业的快速发展，投放到世界各国的稀土产品价格整体呈快速下降趋势，稀土企业的利润一般在1%~5%之间，基本上是一种完全竞争市场格局，与我国资源垄断的地位极为不相称。究其原因产业内部竞相压价是主要症结所在，近几年来随着社会各界对稀土产业的重视，从国家政策到企业自主探索都取得了一定的成效，那么当前的稀土产业是否已步入正轨？竞相压价是否改善？现状如何？
关键字：压价现状；垄断利润；行业协会； 1. 稀土产业竞相压价现状
稀土价格低迷是由内因和外因共同作用的结果，而产业内部的问题是关键，由于稀土行业准入门槛低，缺乏国家统一规划，造成各地有稀土资源的地方政府受利益驱使，不断扩大本地资源开采量和后续加工产能，使全国总体产能严重过剩，企业为了维持经营，不得不压价恶性竞争。从上世纪80年代末期开始，国内采用简单落后工艺开采稀土的大小矿点冒出上千家，至今从事稀土原料生产的仍有上百家，低水平重复建设生产规模扩张过快、内部竞争过度，加剧了市场供需矛盾。此外，产品同质、技术含量较低、进入成本低、忽视环保、缺乏统一管理等也是造成压价的重要因素。
为了改善稀土行业混乱的竞争局面赢得资源的话语权国家先后出台了一系列政策，自2005年以来，国家取消稀土产品的出口退税，划定出口产品范围，实行出口配额制，改善了稀土资源无序出口、多头对外的情况。特别是近期工信部制订的《〈2009-2015年稀土工业发展规划》已经完成，其中有“稀土出口将会威胁中国稀土产业安全”的表述。并且为稀土出口划出了红线：未来6年，中国稀土出口配额的总量，将控制在3.5万吨/年以内，同时稀土储备体系已提上日程计划五年内投资6亿建成10坐3万吨级的稀土精矿储备库。目前包头稀土原料产品战略储备方案已经获得批准，由内蒙古包钢稀土国际贸易有限公司实施，这也是稀土企业首次进行稀土的战略储备。
同时，稀土企业也一直进行着提升行业整体实力的探索，以全球最大的稀土生产企业包钢稀土为例，在过去3年里不断改进经营模式，使得公司对北方稀土产品的控制力不断增强。07年以前，包钢稀土将超过一半的精矿直接出售给下游加工企业。07年后公司改变了经营模式，实行易货贸易措施，大约55%的稀土精矿被用于交换稀土氧化物(精矿的下游产品)，并且同时向加工企业支付对应的加工费。公司通过这种方式来控制更多的稀土氧化物，进而实现更强的市场议价能力。09年开始，公司进一步改进了经营模式，在08年12月组建了内蒙古包钢稀土国际贸易有限公司(国贸公司)，公司控股55%。国贸公司成立后，公司将易货贸易措施作出调整，改为直接销售碳酸稀土；以公司碳酸稀土为原料的企业生产的全部稀土分离产品及金属由国贸公司统一收购，统一销售，从而进一步控制北方稀土产品的销售。国贸公司运行以来，取得了良好的效果，目前国贸公司镨钕产品占据了国内约40%的市场份额，铈占据了近60%，从而极大的提高了公司对稀土产品价格的影响力。
通过走访考察了解到按照目前的营运模式，由于国贸公司控制了原材料——稀土精矿，使得一场产业升级悄悄展开，大批产能低、规模小、设备简陋的小企业纷纷倒闭，由08年以前的70多家缩减为目前的30多家。而且现存的生产企业正在进行生产思路的变革，产品走向单一化趋势，各自发挥自己的比较优势，从提高产品的质量入手，专门从事单一的稀土冶炼生产不仅提高了资源的利用率也提高了产品的竞争力。但是受制于技术水平，为了节约成本在分离稀土产品时要把17种元素同时分离，为了满足含量少的元素的需求，不得不面临含量高的元素产能过剩的局面及由此造成的稀土产品价格差异明显的现状。 可以说目前在包头地区稀土上游生产企业的垄断雏形已初具规模，那么从经济学原理可推得包钢稀土可获得垄断生产厂商的超额利润。
该图是经济学里抽象的卖方垄断市场的价格情况。 其中D=需求曲线 S=供给曲线 MR=边际收益曲线 1、在完全竞争市场下，S=D 决定的均衡产量是Q2,相对应的价格是P1
2、在卖方垄断市场下，卖方的最大利润条件MR=S(成本)，因此只生产Q1的产量，相对应的价格是P2
3、P2高于P1的部分就是具有垄断地位的生产商获得的超额利润。
MR
B
Q1Q2 产量 图1 价格-产量模型
A A D S
价格 P2
P1 0 0 0
然而，从一些具体的数据中发现，包钢稀土集团的主营收入利润率并没有明显的提升，反而呈现下滑态势。2008年包钢稀土营业收入同比增长29%,净利润却下降45%，2009年业绩还一度亏损。在行业不景气的情况下,包钢稀土国贸公司统购统销的运作模式给公司带来了巨大的销售压力, 企业层面的收储也存在较大局限性，财务费用明显上升。
从图2中氧化镨钕（稀土市场晴雨表之称）价格走势可以看出08年下半年虽然成立了国贸公司，但是由于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稀土产品的价格持续下滑，直到09年初才出现回转现象，此后稳步上升，增速较快。图3显示07年以来包钢稀土的销售毛利率是一直下滑，短期内未出现明显的垄断利润。
图2 2008-07以来氧化镨钕价格走势 图3 2006年以来包钢稀土销售毛
利率变化趋势
2. 垄断利润流失的原因探究
虽然包头地区形成了以包钢稀土国贸公司为中心的统一供应市场，目前运行良好，各企业还处于盈利状态，然而统一的目标是实现垄断的地位，最终获得垄断利润，显然在现阶段还很难达到，包钢稀土连续几年业绩亏损，短期的利润增长被长期的亏损所吸收。那么利益究竟是如何流失的，为什么会流失？ 2.1 从稀土的需求价格弹性角度。0 图4 稀土价格与GDP走势比较 2.3 认清当前市场统一形势。包钢稀土的整合速度之所以如此快并顺利其实是与当前的经济不景气的大背景密不可分的，仅08年受金融危机影响许多全国停产、倒闭的小稀土厂，而且目前国内土地价格较高，许多小的稀土厂纷纷选择出卖土地退出稀土行业，这样不仅不用承担倒闭的损失而且还赚了一笔钱，退出成本的微妙变化也是到导致当前出现垄断雏形的推动因素，令人担忧的是一旦经济复苏，稀土价格上升，目前的统一市场模式能否从根本上控制局面，真正解决混乱的竞价问题，还有待进一步探讨。 2.4 不可忽视的走私问题。2008年，中国稀土冶炼分离产品指令性计划指标为11.89万吨，实际产量却高达13.53万吨，中国稀土消费量为67680吨，稀土出口量只有39500吨。测算后，相当于还有28121吨的稀土产量或被走私，或存在于企业的库存中。可以说通过正常渠道及走私渠道流通于市场的稀土是平分秋色。一旦正常的市场价格被供给方抬高，买方必会想尽办法通过其他方式获得产品，最终使整个稀土产业的利润缩水。 2.5 无法纳入包钢精矿控制范围的稀土生产企业扰乱市场。尽管国家自2009年起不再下发新的稀土开采许可证，但由于资源开发过程中的监管力度不够，行业准入把关不严，无证开采现象严重，越界开采、超量开采依然无法杜绝，稀土精矿产区不只是白云鄂博，没有划入包钢管辖范围的其他矿必然造成通过原料控制市场统一的目标无法完全实现，许多小的生产商完全可以避开包钢从其他地区获得原材料，从而掌握自主销售的权利，在定价上自然会比要求拥有垄断利润的包钢国贸公司低很多，这样会导致必会一部分市场份额的流失。而且 从全国范围看，生产轻稀土产品的还有山东、四川等地区与包头形成竞争格局，那里的资源整合及市场统一还未实现，一定程度削弱了包钢国贸公司的价格控制力，压价现象在全国范围内依然普遍。 3. 应对策略： 3.1合作型竞争格局实现的可能性分析 其实，一个独占市场而没有竞争者的企业，就仿佛是温室中的花草，虽然可以一时生长得很好，但是一旦出现什么特殊的情况，就无法与那些在野外自然生长，并在残酷的自然竞争中顽强的生存下来的野草们相提并论，它们无法应对紧急情况，一旦出现不测，它们只有等待死亡。在竞争格局上，要从单纯的价格对抗竞争，向以宽容的态度和采取差异化的竞争转变，并在一定时期内基于共同的目的而与之结成战略伙伴，获得双赢的合作型竞争。实现价格的共谋需要考虑以下几个因素： 3.1.1行业集中度。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行业内厂商越少，价格串谋就越有可能发生。产量前四位的稀土企业产能和占全国的总产能比重计算得 CR4=69%，由恩贝分类法可知，30≤CR4则该行业为寡占型，可见我国目前的稀土生产格局存在价格联合的有利形势。 表1 我国稀土企业产量情况 产能所占全国比重 36.50% 25.70% 37.80% 产量 万吨以上 5000吨以上 1000--5000吨 图5 不同产能企业数量比重 3.12行业进入的难易程度。进入一个行业越容易，也即该行业的进入障碍越低，维持串谋价格也 就越困难，而价格卡特尔体系也就越难建立，对于一个新厂商而言，在进入该行业时必须承担的固定沉淀成本越低，也就是说该行业的进入壁垒越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新厂商涌向该行业。目前在稀土行业由于属于资源型产业进入门槛逐渐提高，特别是环保的标准提升也形成了对该行业厂商数量的有效控制手段。 3.13产品同质程度。同质程度越高，价格竞争也就越激烈；而产品差异化程度越大，则会增加生产企业对产品本身的垄断力量。也就是说，同质产品比差异化产品更容易导 致价格串谋。尽管各生产企业逐步走向差异化产品路线，但从稀土的细分市场来看，目前总体还是三个：稀土精矿加工、新材料应用、稀土氧化物，所以产品总体来说是同质的程度较高。 3.14价格透明度与信息交流。当处于同一价格卡特尔体系中的厂商，彼此之间的价格政策和信息并不互相公开和相互交流，那么必然会导致某些厂商为了高额的利润而改变自己的价格，使之不再与串谋价格相符。当前成立国贸公司这种营运模式很大程度 上集合了信息和价格的透明度，由于不用单独面对销售市场，各企业也不存在保留信息提高自身利润的考虑。 3.2完善稀土行业协会职能，建立稀土行业自律价格 中国稀土企业存在的无序的恶性价格竞争正是由于缺乏行业组织对价格的有效引导。从以上的分析中可以发现，我国目前的稀土产业格局和现状已经具备了建立价格联盟的机制的基本条件。从包钢稀土国贸公司的营运模式我们可以发现建立行业自律价格是整个稀土产业实现垄断地位获得共赢的有效途径。自律价格具有以下几点优势： 3.21自我约束性。与政府定价、政府指导价相比较．由于行业自律价格的定价主体是企业和行业协会，因此，不象政府定价、政府指导价那样．依靠有关法规和政策来强制执行，完全可以靠企业的自觉性来保障这种价格形式的作用得以发挥。同时，恶性价格竞争的残酷性和共损性也使众多企业的营销更加理性化，它们会珍惜来之不易的自律价格。 3.22特定时效性。在一般情况下．应充分保障企业的定价自主权，让绝大多数商品或服务实行市场调节价。只有在恶性价格竞争即将或已经出现，一个行业中的多数企业均要求推行价格自律，而且国家和消费者的利益也受到损害时．政府才能倡导或允许行业协会实施这一价格干预措施。由此可见，行业自律价格是在某一特殊条件下，特定时期内对企业具有约束力的一种价格形式。 3.23相对稳定性。与市场调节价相比较，行业自律价格的水平更具稳定性。一种行业自律价格的产生，不仅综合考虑了生产成本、市场供求、生产技术条件和产品生命周期的影响作用，而且还兼顾了消费者利益、国家利益和整个行业健康发展(即行业协会利益)等多方面的要求。因此，其价格水平一经确定．就不会因为某一个因素或某一方面的利益要求改变而变化，具有相对的稳定性。 3.3加强行业协会实力 尽管现在稀土产业存在行业协会，但基本是分而治之、各自为政，在价格的调控上无法发挥影响力。加强行业协会实力应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3.31建立完善的机构组织。建立一个统筹全国稀土生产企业并有效实现南北联合的协会是稀土产业发展壮大的必要基础组织。稀土行业协会应设立秘书处负责该组织的日常事务，同时还需要诸如监察、政策制定、经济研究等执行机构履行咨询、磋商、协调的职能。制定组织条例并有专门的机构负责监督实施。以行业大会为最高权力机关，组织每年召开一到两次行业大会，制定该组织的大政方针，并决定以何种适当方式加以执行。针对目前行业协会普遍存在的“政会”不分政府参与过多的缺陷，稀土会要在建立之初就制定有效的应对机制和管理方法。 3.32统一制定生产配额。行业协会的职能不仅要维护稀土行业的利益也要考虑整个国民经济的发展，在稳定稀土价格的同时使消费者的利益也要得到保证，为防止稀土价格飚升，行业协会可依据市场形势增加其稀土产量；为阻止稀土价格下滑，行业协会则可依据市场形势减少其稀土产量。但是实施这一制度需要强有力的监督力和制约机制，因为在传统的经济理论里，这种对生产的强制操纵难以执行，如果组织内一个成员没有依照事先商定好的数额进行生产，但其他成员却坚守协议的话，前者就可攫取更多因价格上涨所带来的收益。 3.33建立调控稀土价格的机制。行业协会要根据市场情况制定稀土产品的合理价格范围，一旦市场现了稀土价格高于或低于这一价格范围持续 20~30天时就启动价格调控机制，以此来稳定和控制价格的垄断权和真正实现定价权。为了更好的履行该职能，相关的规章制度要科学合理，既不能违反市场经济的自由竞争和基本要求，同时也要为行业的生产企业谋取福利。 实现垄断地位必要以行业联盟实体组织为基础，否则将是无本之木，实现价格垄断更无从谈起，一个统一的有力的领导力量引导稀土企业走上产品差异、成本领先、集中一点的发展道路将比单纯解决价格竞争的意义更为重大。只有逐步建立一个健康的、有竞争力的行业结构，才能提高整个稀土产业的整体实力！ 结束语 虽然目前金融危机的蔓延对稀土行业的发展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这也是实现资源整合改善竞争格局的有利时机，目前稀土产业内部竞相压价的现象得到了有效的改善，鉴于稀土产业的战略地位建议实行国家垄断充分发挥稀有资源的战略优势。现阶段应以具有矿产资源的企业为核心，通过兼并、收购、控股、合资等多种形式的联合和重组，实现产品结构的优化升级，同时建立有效的行业自律价格机制，充分发挥行业协会的统筹职能，从而将资源优势真正转变为经济优势，拿到稀土的定价权和国际话语权！ 参考文献 [1] 苏文清[M].《中国稀土产业经济分析与政策研究》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9.5. [2]《中国稀土——光辉二十年》[M]. 全国稀土信息网 2006.10. [3] 宋芳《我国稀土产业现状及发展趋势分析》【J】. 稀土信息 ，2008（12） [4] 刘余久《我国稀土的生产，市场需求与价格发展趋势》[J].稀土信息，2002（2） 因篇幅问题不能全部显示，请点此查看更多更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