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佳境——品读《山南水北》

人．生佳境　品读《山南水北》　■　魏委　今年六月，省第八次文代会召开期间，韩少功将他　的新作《山南水北》赠我。全到这本装帧雅致朴实、散发　地和五谷的生活中寻找一份可靠与本真。“生性好人少，　而不是人多，好静而不好闹，喜爱远方，喜欢天空和大　让他心　着淡淡书香的集子，我不禁回想起多年前去汨罗县八景　地”的他感到“喧嚣而躁动的城市越来越陌生”，乡的情景。那年，少功在乡下盖的房子刚刚竣工，在那幢　驰神往的是“融入山水的生活，经常流汗的生活”，于是，　极普通的两层红砖房前的院子里，少功指点院落，兴致　他行动了，蓄谋已久且毅然决然地携妻而归：他扑进了　勃勃地谈起他未来乡居之设想，质朴的言谈举止中，深　深地透着对乡间生活的懂憬。不久之后，他真的回来了，　装着山山水水的画框，来到连“地图上的微点”都不是的　小村子，开始了“回到从前”的乡居生活，人生由此进入　一回到他曾经挥洒青春和汗水的老地方。当然，作为海南　省文联，他还只能如同候鸟归林，春夏北上归乡，秋　种新境界。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兼仁兼智者一定乐山又乐　　冬南下履职。几年过去了，少功在乡下过得怎样？多次想　水。八溪峒是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在苍茫的大山间，和同学们一起去乡间探访，总未成行。但从他自己偶尔　在蓝色的湖水旁，在农舍和小院里，少功如愿以偿地享　的讲述中，从同学、朋友探访归来的交谈中，我断断续续　受着乡居之乐：乡村的寂静让他快乐，因为在那寂静中　地知道了一些，知道他真的在乡间过农民的曰子，好像　他“耳醒”了，双耳捕捉到了如同天籁之音的虫声、草　是除了不种水稻，什么都种，满院子的瓜果蔬菜；也知道　声、蛙声、鸟声；乡间的劳作使他快乐，因为他能在温暖　他在种菜养鸡之余，还在上网、看书、思考、写作。果真，　的阳光下、在洁净的土地上，“恢复手足的强壮和灵巧，　回归乡村６年之后，他便写出了《山南水北》一部由９９　恢复手心中的茧皮和面颊上的盐粉”；劳作的收获更让　篇不长的文章组成的跨文体长卷散文。　这卷散文好似一幅幅乡居图组成的画卷，徐　徐展开，细细读来，我从中品味到了少功的乡居之乐、乡　他快乐，因为他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居然瓜菜年产颇　丰，以至于不仅自己每曰享用绿色食品，还将富余的新　鲜蔬菜制成千菜、象模象样地包装且贴上条形码，乐颠　苦　ｍｋ０　ｃ《ｕｊ∞ｌ颠地进城送给朋友……当然，乡居生活也有不尽如人　。兰．｝ｏ．作家作品研究　居之趣、乡居之情、乡居之思，其乐、趣、情、思来得那么　自然、真实、质朴、纯粹、深邃。那山那水、那人那事，裹着　意之处，诸如青砖房盖成了红砖房，雷击损坏了家中电　一股股清新纯净的山野气息扑面而来，潜入心去，令人　器，订的报纸总是姗姗来迟，生活被乡亲们过多关注。　然而，这与那些快乐比起来就微不足道了。少功在他的　散文中毫不吝啬地流露着他的快乐，那快乐发自心底，　没有半点矫情，想想吧：阳光下，庭院中，夫妻双双伴着　沉醉，仿佛一次饱含负离子的精神吸氧。阅读尚且有如　此感觉，身在其中，会是怎样的人生境界呢？　在纷繁复杂、诱惑颇多的社会生活中，不是所有的　人都明白自己应该怎样生活的，而少功有一份难得的清　天籁之声，辛勤地耕耘，扎实地收获，这难道不是进入　醒和独特的追求。品读《山南水北》，我强烈地感到，少功　了人生之佳境么？　还乡不是“田园将芜胡不归”的归隐　不是寻梦桃源、不　食人间烟火的避世，他之回乡是要在寂静的山河之间寻　时下，不少城里人常常感叹生活没意思，生活艰难　的人叹，生活优裕的人亦叹，找不到生活趣味似乎成了　一找一份平静，在如画的山水中寻找一份寄托，在接近土　种城市病。而远离城市的少功，在乡村乐土上，用他特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作家作品研究．　０蠢妻◇？　、　一磊磊　理论与创作　２　０　０　８．２　有的细腻敏感、善良仁厚，发现了乡居生活的情趣：院子　机趣悦人，在他们身上既可见乡间人的聪慧，又可观乡　里的一草一木一花皆有趣，趣在它们通人性——葡萄　“脾气大，心眼小”，梓树“稍稍有点蠢”，牵牛花开是“植　间人的局限，但所有的人物都是那样可爱、可叹、有趣。　显然，这样的人物在城市的书房里是虚构不出来的，也　不是那些自我感觉太好、优越感太强、视乡下人为下等　物的鸡鸣”，桂花“最守团队纪律”，月季花“娇生惯养”，　阳转藤“最缺德”；农家三宝鸡、猫、狗们更是有趣，趣在　它ｆｒＪ有灵性——鸡们性情各异，小猫咪咪贵为“诗猫”，　人的写作者能描摹出来的。少功的乡居是投入了真情的　乡居，他成了乡里乡亲的一员，与他们朝夕相处，与他们　老韩，于是，他收获了一份真挚的乡情，也收获了～篇篇　小狗三毛顽皮可爱，小家伙们俨然都是主人的家庭成　同忧同乐，在乡亲们的眼中，他既是大作家，也是村里的　员，格外受宠。如此乡间常见之物，在许多人眼中普通得　不能再普通，而到了少功那里，：￣１１７７１５样趣味横生。我想，　佳作趣文。这无论是作为有着感情需求的凡人，还是作　能品到这等情趣的人，必定是热爱自然、热爱生活的人，　必定是心理Ｉ￣Ｆ：：１７７；、豁达开朗的人，大凡这样的人，怕是不　为一名作家，这难道不是进入了人生之佳境么？　少功是一位极有思想的作家，他的理性深度，他的　睿智、渊博、敏锐、深邃、厚重，我曾在他的小说、论文、译　再次感受到了思想的价值与魅力。卷中之文，写劳动生　会轻易患上眼下多见的抑郁症的。想想看，种花种树种　割舍的感情，这难道不是进入了人生之佳境么？　菜，种出了妙不可言的趣味，养鸡养猫养狗，养出了难以　作、杂文、随笔中领略过，而今在他的乡居散文集中，我　其实，少功也可以在海南某一隅寻一片乐土的，毕　活、写花草动物、写史写今、写人写事，无～不闪烁着思　＂ＩＯ　竟海南有那么『７亡良的生态环境，椰风海韵，碧水蓝天，不　也是很好的去处吗？毕竟他已在海南生活了近二十载，　想之光芒。穿行于城乡，他在比较中思考着人生的意义、　生活的真谛；人到中年，阅人历事无数，他在　Ｉ￣ＩＥ］中追问　着人生价值和生命本质；回归乡野，他在体验中探究大　自然与人类的链接密码；居乡生活，他在融人中关切乡　村百姓的现实生存。潜入梦中，流逝的岁月勾起他思绪　万千；梦醒时分，浩瀚深远的天空引发他无限遐思。丰富　以少功的为人，朋友不会少，况且眼下他还有差在身。可　是，他还是选择了回到魂牵梦绕的故乡。此中仅有地缘　是解释不通的，我相信，吸引他回来的一定还有人缘。在　八景乡当了六年知青，他除了熟悉那里的山水土地，更　熟悉耶里的乡亲们，熟悉他们的思想和情感、语言和表　情、为人和处事，与他们相伴为邻，对于“讨厌太多所谓　上等人的没心没肺或多愁善感，受不了频繁交往中越来　的“脑存量”引发的思考，是贯穿这卷散文的灵魂，　也是其独特价值之所在。一位长于思考的作家，处江湖　之远、居山野之乡、亨自然之趣，自由自在地任思绪飞　越常见的无话可说”的少功来说，绝对是找到了宜居的　翔，所谓“精骛八极，心游万仞”，“思接干载，视通万里”，　“人群气场”，会有一份自在、轻松、惬意。融人乡村生活，　这难道不是进入了人生之佳境么？　少功笔下便呈现出这样…组鲜活生动的乡民群像：手段　与其说少功是归隐山野，不如说他是以另一种方　非凡的贺乡长、会看风水的开船仔有根、神乎其神的山　式人世。作为蜚声文坛的作家，他行走于城乡之间，将城　间神医塌鼻予、会乱修电器的卫星佬毛伢子、纵论天下　市现代文明带入乡村，将乡村清新气息传给城市，深入　火事的意见领袖绪非爹、灵性惊人的邻家盲女、城里来　体察中，他寻求到了人生最佳的生存状态，尽到了一位　的农痴余老板、挥舞青龙偃月刀的乡间老剃头匠、一块　灵魂工程师的应尽之责。好消息传来，（（ＬｆＪ南水北》不仅　销量可观，而且在申报的１ＯＯ多部散文杂文作品集中，　脱颖而出，荣获本届鲁迅文学奖之散文杂文奖，且排名　第一，这是预料之中的。　（作者系湖南宣传部副）　钱一摇的果园看守老汉、有点神通的活宝笑大爷、修路　的蛮师傅们、知名炮手华子、感应灵验的挖土师傅老应、　蛇贩子黑皮、垃圾户雨秋、守秋的贤爹……这些很有意　思的人物，个个故事精彩、性格鲜明，他们有的淳朴憨　厚，有的智慧惊人，有的本领超强，有的愚顽混沌，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