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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那年回头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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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宁夏都治不了,需请外省的专家。如 果换了我,也许就因为没钱医治永远残疾 了。但范教授不同,不知他通过什么办法 找到了他的某个老师,硬生生的,让其为 自己垫付了全部的医药费。 就是这样,认识范教授不觉已十多年 匆匆那年,回头不见 了,转眼间他也快四十岁了,他照样还是 频繁地从这座城市穿行于另一座城市。其 实没有他,别人也便这样活,可是有了他, 别人或许会多出一酒一餐的费用。说他是 闲人,他却有时去北京找孔庆东、有时去 广东参加书博会或文博会、有时去西安跟 摇滚明星在一起;说他忙吧,他却从不上 班,也未听他说起过,何时回老家帮老爹 种几天庄稼。 有好几个人都问过我:这个戴鸭舌帽 背包包的人是干啥的?我只能苦笑着对他 们说:“他是教授。” 彦妮,l992年开始发表作品于《青年文学》《雨花》 《青年作家》《朔方》《山东文学》《黄河文学》等,入选《散文 选刊》《意林》。出版长篇小说《出息》、散文集《那时花 开》。获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首届《朔方》文学奖、孙犁 散文奖等。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居银川。 成娜 1 小妮用袖子擦着过了河的鼻涕说她要 上学了,她骄傲的口吻像是在嘲笑我还不 能上学。小妮是比我大一岁的,不过她这 样说的时候明显多了几分神气,只是这几 分神气让我多少有些不自在。 上学!多么美丽的字眼,简直太令人 向往了。不过我也是有过去学校经历的人, 尽管与上学无关,可也倾注了我对学校的 羡慕。 我是不想输给小妮的,那样的话她肯 定会在我面前趾高气扬了,我就是踢再多的 毽子,跳再多的绳,她也不可能仰慕我了。 我有些沉不住气了,我拽着母亲的衣 角使劲地来回晃悠:娘,我也要上学! 我生怕一松手,母亲会把我说的话给 挡回去。 母亲微笑着说想去就自己报名吧,她 抽不出时间陪我去。母亲从一个黑色的皮 包里抓出一把零钱,再一五一十地数到我 手里,我就兴奋地攥着那一大把零钱,飞 快地朝学校跑去。 我把攥得出了汗的钢销儿交到一个长 着小胡子的老师手上,一不小心,一个钢 锄儿钻到了抽屉的狭缝里。.我生怕小胡子 老师说钱不够让我回家,赶紧指着那钢锄 稠方1o5・ 儿让他捡起来。 学费交上了,我被安排到了临时的教 室,并神气十足地和小妮坐在一起。教室 在一座大南屋里,七八十个孩子沸沸扬扬 地挤在里面,像下锅的饺子。 在我看来学校要比家好得多,热闹不 说,就那个高高地挂在树上的大铁铃铛就 够吸引入的。铁铃一响,人一下就从教室 里跑出来;铁铃再一响,人一下又都回了 教室。关键是那摇铃的人威武,好像这全 学校的人都得听他的。 我这么想的时候,禁不住对那摇铃的 人有点膜拜了。 上学后的第三天,哦,也可能是第四 天,只记得那是个晴朗的下午,应该是课 外活动,那时我一个人对着树上的大铁铃 出神。况且那系着铁铃的绳子也很诱人, 长长地几乎拖到地面,风一吹,它就来回 地荡悠。 我站在绳子底下,再抬头望望铁铃, 越看越觉得那铃神圣。那系铃的绳子一直 在我的眼前荡来荡去,我伸开双手,它竟 然一下子荡在了我手上。我想象着铃声响 后大家听话地奔向教室的样子,我忽然感 到一阵兴奋。我不需要太多设想,我只需 要抓住绳子,然后使劲一摇,我就可以体 会到摇铃的威武了。 我定了定神,顺势抓住绳子,抬起头, 看着树上的铃铛,二话不说,就使劲摇了 起来。当当当!果然不出所料,声音清脆 得很。我这样摇的时候,校园里竟然一下 炸了锅,情形也变得混乱起来,实在不像 我想象的那样井然有序。好多人奔跑着, 吆喝着,指划着,并把目光一起向我投来。 我并不因为那些目光的聚焦而胆怯,我只 享受我摇铃的快乐。 ・106朔方 摇完铃之后,我依然站在原地,意犹 未尽的样子。我还没完全从我摇铃的快乐 中脱离出来,一个身穿蓝衣服的老师气势 汹汹地向我走来,或许不是气势汹汹,只 是他走得比较快而已。 他走近我,大声地质问:谁让你摇 铃的? 我如实地回答:我自己! 他也不多说,一只手提起我,跟提一 只小猫似的把我提进了办公室。我确信我 是被提着进教室的,因为到教室的这段距 离,我整个身体一直处于悬空状态,并且 脖子那儿一直不得劲。 我像被扔杂物一样一下扔在了墙角, 穿蓝衣服的老师狠狠地训斥我:站好!今 天等你家长来领你吧! 害怕?好像有点吧,但应该在我承受 的范围之内。 我就这样挨着墙壁站着,一直站到放 学。当民办教师的八叔来了,他也在这个 办公室,他告诉穿蓝衣服的老师,我是谁 家的孩子。再然后,放学了,大家都回家 了,我也就回家了。 我扰乱学校秩序的事,也仅仅是被罚 站而已,后来也就没人再提起,至于家长, 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原本以为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坐在教室 里上课了,可没过几天,那位收我学费的 小胡子老师找到我,说是要把学费退还给 我,让我回家,理由是我年龄还不够。他 这么说的时候我一言不发,只用脚尖使劲 在地上来回踢着。之后的几天每次到教室, 我都找最后面最偏僻的位子坐下,甚至小 胡子老师进教室的时候,我还会用衣服把 自己盖在桌子低下。 后来,小胡子老师又对我说了几次退 学费的事,可他并没有真正把钱退还给我, 我也就这么耗着。 了那些痕迹。他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还是 有几分恐惧的,可我又对阿三的解释半信 半疑,只是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他 这样赖了几天,赖着赖着就正式分班 了。分班那天,我们站成长长的几排,由 八叔和小胡子老师按顺序分别把学生领走。 其实我应该是去小胡子老师班上的,轮到 我,八叔果断地对我说:去大庙!这样我 就分到了八叔班里。 八叔并不是我亲叔,在家庭关系中, 应该是刚刚出五服的那种。 2 其实对于教室,我本心眼里是不怎么 喜欢大庙的,传说它有点凶。 大庙,原先是村里的家庙,是用来祭 祖用的,因为挨着学校,后来就变成了学 校的一部分。 大庙从外观上看非同一般,高高翘起 的屋檐,宽敞的走廊,水桶般粗的石柱, 和别的教室比起来,它还是很气派的。只 是作为教室,它在配备上就差了些,别的 教室都是木头做的课桌椅,而大庙教室不 是,它是用红色砖头垒成的课桌,矮矮的, 长长的,一个桌子可以坐三个人,南北各 一排,整个教室就能容下三四十个孩子, 并且小板凳也需要自己带。 我时常抬头看大庙顶上的横梁,那些 横梁都粗壮得很,和走廊上的立柱差不多, 只是上面多了些污渍,就像刚刚出土的文 物,带着被浸湿的痕迹。 同桌阿三似乎知道得特别多,他告诉 我横梁上那些斑斑点点的痕迹是早年吊人 时留下的,说是很早很早以前,谁要是犯 了法,就要被打得皮开肉绽,然后再用绳 子吊到大庙的屋梁上进行惩罚,然后就有 说得不对,也只好由他胡说。 我最喜欢的是大庙的走廊,特别是雨 天,别的教室只能从门口或者窗口往外探 身子,我们的大庙可就不同了,我们可以 在走廊上跳绳、踢毽子,甚至来回跑步。 我们还会冲着对面的教室大喊:“过来呀, 有本事就过来呀!”这时对面窗户上的脑袋 就一下全消失了。 那天课间,我站在离教室不远的地方 嗤嗤地笑着,还大声叫着小花的名字。忽 然,我的双臂被一双手牢牢地卡住了,我 扭头,可看不清站在我身后的人是谁。一 会儿,那人松开我,他蹲在我身后,不说 话,只是笑。我看了看他,不认识,我也 不说话,也只是笑。我倒退了几步,转过 身,一口气跑进了教室。 据说那个从背后卡我胳膊的人姓高, 大家叫他高校长。为何那天高校长要卡我 的胳膊和我开玩笑,我不太清楚,或许他 也一直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不会在乎什么高校长矮校长的, 我只知道下雨天躲在大庙的屋檐下可以自 由地玩耍,哪怕是上课的时间,只要老师 不在,这快乐就是我们的。我们站在窗子 上,望着窗外瓢泼的大雨,然后大喊一声: “我来啦!”扑通!扑通!一个接一个从窗 子上跳下来。我们在走廊上转一圈,再跑 进教室,然后再从窗子上跳下来。 我们正被这样的快乐包围着,对面教 室门口有人对我们大喊,还指手画脚示意 我们回教室,像是有点生气的样子。那人 不是别人,正是高校长。 我们并不会因为是高校长就停止我们 确方1o7. 的快乐,我们冲着雨中大喊:“瞎着急,过 不来!”高校长也只有着急的份儿,面对大 雨,他无可奈何。 故事。 大力讲了自己的故事:“那天晚上,我 一个人早早来到教室,天气不好,好久都 雨中跳窗的事件并没有这样完结,最 后还是传到了八叔耳朵里。八叔让下雨天 跳窗子的人罚站一节课,这群人里面当然 不见有人来教室。我的小煤油灯也不争气, 亮一会儿就灭了,我把灯芯提了又提,来 回折腾了好几次都不行。最后,我撕下一 也有我。 3 虽说是村级学校,不过前后几个大院 子连在一起也算是够大的。在早年,它能 容得下小学初中高中各年级的学生。 其实小学一二年级的孩子是不用上夜 校的,也就是晚自习,小学三年级以上的 可以上。不过上晚自习仿佛更有趣,特别 是提着自制的小煤油灯,感觉更有大学生 的气派,当然我们上晚自习全是自愿的, 去不去皆可。 吃过晚饭,我和小花站在八叔的大门 前,想让八叔陪我们一起去上晚自习。学 校是没有规定我们这个年级的老师必须陪 着去,不过,对于八叔来说,这种被加班 的感觉也不是多么享受。可对于我们爱学 习的热情,他还是非常支持的,所以也就 陪我们去了。其实一二年级的院子里,就 我们一个教室里有灯光,看来勤奋的就数 我们了。 是谁说大庙里闹鬼来着,说那天晚上, 看见大庙里忽明忽暗,里面好像没什/z,声 音,听起来也怪疹人的。大庙从来都不缺 少传奇,不过对于闹鬼的说法并不会把我 们吓倒,因为每次都是好几个一块去,所 以对于大庙里忽明忽暗的灯光也没有多少 在意。 体育课,正逢下雨天,老师让大家讲 ・1 08搠方 张纸,借着窗外微弱的光,摸索着重新卷 了灯芯。我还没把灯芯装好,就听教室外 面有叫,然后是扑通一声。我吓了一 跳,就放下煤油灯跑出去看个究竟,只见 不远处一个人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不知道 是哪个年级的。我回到教室,自己待了会 儿,忽然感觉一个人没多少意思,我也想 回家。可就在我收拾书的时候,就听到窗 子上当啷一声,接着飞进了半块砖头,窗 子上的玻璃碎了。那时教室里就我一个人, 说实话我也有点害怕,我就赶紧摸黑走出 教室,可外面什么人都没有。我怕大家怀 疑那窗玻璃是我弄坏的,所以,后来老师 问起这事的时候我就假装不知道。事情过 去这么久了,其实我也真不知道那晚的砖 头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闹鬼了呗!” 至于后来关于大庙闹鬼的事情,我猜 大概也离不开像大力说的这样的主题。其 实大庙就是大庙,根本没有什么鬼,所谓 的鬼都是杜撰出来的。 4 八叔的文化程度不高,不过,那时能 教孩子们认几个字就不错了,至于他小学 毕业还是初中毕业,我是不去过问的。 邻班的老师好像水平更高,听说是高中 文化,他对一些字词的把握好像更准一些。 那一天的语文课上,八叔实在对匆匆 忙忙中的匆匆有些不确定,在他把“勿勿 (wuwu)忙忙”的读音教给我们时,我们也 都认真地接受了。不过还好,八叔还能和 隔壁的语文老师争论,争论到底是匆匆还 是勿勿。当然不要说查字典,八叔手中是 没字典的。争论的结果最后下来了,确定 读匆匆忙忙。 不过,关于“勿勿忙忙”的插曲却在 我的脑子里留下了深刻的记忆,直到现在, 我就是再匆忙,也勿要一点一点地去丢弃 不该丢的东西,这也是关于匆与勿的区别 所在吧。 匆匆,太匆匆。时间就是这样地不 停歇。 三年级上完了,八叔好像要止步了。 无论是匆忙还是清闲,他对于自己的教学 都感觉有些吃力。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已 经算是上了一个新台阶了,在此之前,八 叔一直是教一年级的,二年级教得都很少, 更别说三年级了。 我上四年级了,最终也告别了大庙, 告别了陪伴我三年的教室。 5 都说时光如流水,其实时光远不如流 水看上去有形状。时光是抓不住的,它像 一团空气,看似存在着,却让你摸不着。 一些人,一些事,走着走着就散了。 学校的结构变化着,最早是高中的撤 离,然后是初中,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它 是以小学的名字存在着。近几年,小学也 被合并到其他地方,听说现在只有些幼儿 园的孩子在此热闹着。 其实,学校已不见。 还好,我曾经的教室大庙还在,只是 作为古迹保存着。 我的大庙,我的教室,那承载了我无数 快乐与梦想的地方,最终又变回了老样子。 匆匆那年,许多的东西,回头已不见。 当然,不见的除了学校,还有我的八叔。 成娜,女,7O后,作品散见于《华夏散文》《当代散文》 《辽河》《扬子晚报》《广州日报》《北京青年报》等报刊,多 次在征文中获奖并入选多个文集。出版散文随笔集《晴 云素影》。现居山东滨州。 第二百次花开 回族/马君成 堂姐夫六十多岁了,年轻时当过木 匠,是一个很有口才的人。红白喜事上, 太寺村人常把他推到人前头讲话。堂姐夫 靠木匠这份手艺,一辈子没怎么干过农活, 受的苦和罪比同龄人少,日子也比别人家 过得滋润。夫妻俩特别疼爱,膝下只有一 女,招外甥为婿之后,家里的农活又交给 了女儿女婿。苍天似乎觉得对他恩赐多 了,应该减去一些,让他吃点苦头、受点 考验。于是,一场大病,夺走了他的健 康。病愈后,腿脚都不灵便。现在每天都 在练习重新走路,但他的思维仍然敏捷, 记忆超群。 堂姐夫说,根据他爷爷在世时的说法, 最早来太寺村的是一对年轻夫妇。他们挥 朝方1o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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