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与点也
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春天的节奏已到四月了,春风徐来,艳阳高照,不由得吟咏道:莫春者,春服既成......。此语出自《论语·先进·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一章中夫子问志曾皙,原文是:
......
“点,尔何如?”
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
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情景应是这样的:
孔夫子说 “点啊(曾皙),你的志向是什么呢?”
这时曾皙还弹着琴,但琴声渐渐稀疏下来,铿一声一曲终了。他放下琴直起身来,回答夫子说:“老师啊,我和他们三人所讲的不一样呀!”(此处不必拘泥于是瑟而非琴也。)
夫子说:“这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各自谈谈自己的志向嘛”(曾皙)说:“暮春的时节,天气已然和暖,我愿穿着春天的衣服。和五六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再带上六七小孩子,大家在沂河里沐浴畅游,在微微春风里躺在舞雩台上乘凉,完了大家唱着歌儿一起回
家。”
夫子听了长叹一声说:“我很赞同曾皙的想法呀!”
《论语》是什么书呢?是散文集,所以我们读的时候不要把他当成法律条文来读,也不要仅仅当名家名句来记颂,他是散文,散文主要有三个特点:形散神聚、意境深邃、语言优美。散文也素有“美文”之称,它除了有精神的见解、优美的意境外,还有清新隽永、质朴无华的文采。经常读一些好的散文,可以丰富知识、开阔眼界,培养高尚的思想情操。《论语》里的很多段子写的是很优美的,在优美的文字中间载记着孔老夫子及其他的学生那种温文尔雅,谆谆不已的美德和精神。易中天先生在《先秦诸子百家》里说,读孔得仁,读孟得义;读孔子如沐春风,读孟子如闻战鼓,其言信然。《论语》侍坐章是其中的精品。孔老先生和他的几位爱徒坐在一起各言其志,子路为人有抱负,坦诚,性格也比较鲁莽、轻率;曾皙懂礼爱乐,洒脱高雅;冉有谦虚谨慎,说话很有分寸;公西华,谦恭有礼,娴于辞令。席间曾皙还鼓着瑟,气氛很和谐,好像老教授带领着他的研究生在做很轻松的课题一样。这样的课堂是多少人所向往的,可是今天我们还能否回到这样的课堂呢?无论老师还是学生还是教育体制还是社会、家庭对待教育的态度,使我们现在的教育都不怎么轻松。不过回想起我在琼学读书的时候,恩师智宇辉先生的课堂气氛还是很和谐,很轻松愉快又充满学术知识的,他教给我的东西是我终身难忘也受益终生的。
曾皙是谁?曾皙名点,字子皙,春秋末年鲁国人。曾参之父,也就是宗圣曾子的父亲,他是夫子早期弟子。侍坐章中他弹着琴,夫子问他时他不紧不慢,一曲终了侃侃而谈,举止十分优雅。他志在高山,志在流水,穿着春服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何其洒脱,连夫子也忍不住地神往,喟然而叹吾与点也。夫子之叹为何呢?据考证侍坐章发生于夫子晚年(65岁以后),夫子半生奔走列国,推行他的政治主张,“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论语·述而》)。但那个礼崩乐坏的时代,他的主张无一被采纳,他
被“斥乎齐,逐乎宋卫,困于陈蔡之间”(《史记·孔子世家》)。他想做官恢复周公时的礼乐制度,但没有统治者愿意任用他。那是时代的脚步、是历史的车轮,是无法改变的......。夫子“知其不可而为之”(《论语·宪问》)。人都有厌倦的时候,即使他是圣人。夫子晚年回鲁国后恬退避世,《论语·公冶长》中他说“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史记·孔子世家》中也说:“鲁终不能用孔子,孔子亦不求仕。……”。既然不能实现政治抱负,像曾皙一样逍遥快活也是不错的,所以夫子说吾与点也。
夫子之叹,是叹曾皙的潇洒呢,还是叹自己不能像曾皙一样潇洒呢?或许兼而有之。就整个社会群体而言,它的基本体系还是更需要制度,道德伦理次之。夫子大同社会的理想是很美好的,但它不适合于整个社会群体,正像易中天先生所说的那样:人性是个问题。人是上天造的,他们只服从上天的规律,再美好的想法也要顺从人性的规律。但夫子的理想也不尽是空谈。水桶效应适用于社会群体这个整体,但“水桶”的所有板子中毕竟还是存在着“长板”,存在着像夫子那样优秀的人才,使后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鲁迅先生说他们是国家和民族的脊梁。理想的存在是必须的,是一种未成形的目标,像马云说的: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闲言少叙,在这美好的春光里,忘却所有的不快和烦恼,像曾点那样,和朋友和家人孩子一起吹着春风唱着歌度过美好的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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