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上的秋千，已经占了四五个年头了。以致于支撑它的钢架已经锈迹斑斑，光滑的绳子也变得蓬乱，那小小的塑料座椅下的一块土地已经被无数来这里玩的孩子踢出了深深的大坑，仿佛一只空洞的眼睛。
秋千老了。每当风吹过，那两根垂下的麻绳仿佛要断掉，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像个衰弱的老人在抽泣。
以前的秋千不是这样的。
它曾经拥有一副漂亮光滑的紫色钢架，两端垂下粗大的麻绳，连着一把明黄色的塑料座椅。尽管外表简单，但它仿佛拥有魔力——每每荡起它，我总能听见风从耳边呼呼刮过，看见自己的双脚离地面越来越远，身体仿佛要从椅子上飞出去。于是我总是酣畅淋漓的大声尖叫，一天的烦躁也就随着这声尖叫，被抛向九霄云外。
记得从前无数个充斥着蝉鸣的午后，从一堆看了不下三遍的书中，我抬起浑浊的眼，询问那个不能给我半点有意义的建议的老妈我还能干什么。得到的往往是两个字：“睡觉”。然后不理睬老妈的建议，自问自答地说：“还是去荡秋千吧。”然后叫醒午睡的邻居小子们，占领被阳光烤得暖烘烘的秋千。
记得一次一个个子极瘦小的男孩子推我荡秋千，我嫌他力气小，半天才推了齐腰高，于是大声嚷嚷：“再用力!再用力!你到底会不会推?”结果小个子男孩大概被我逼急了，猛地一用力，我竟荡得高过
了铁架子，地上的人都惊愕地睁大了双眼，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而我也紧紧抓住绳子，畅快地大喊，直到把全楼的邻居都吵醒……
那一刻我几乎飞了起来，飞得很高很高……然而，因为要扩建楼盘，房地产开发公司派人拆掉了这没用的老秋千。光秃秃的地面上只剩下一个深深的大坑——一个空洞的眼睛般的大坑。很快，这里就会耸立起新的高楼，而人们也会很快忘记这里曾经有一架秋千，有孩子们留下的笑声。
我好想再荡一次秋千，好想再试一次飞翔，再闻闻自由的味道。 可我没机会了。
这个早晨下起了蒙蒙细雨，雨明明不大，可当我从窗子里探出头，向空的上看时，竟发现坑里积水了。浅浅的雨水在坑中打着旋儿，像是那只眼睛，溢出了浑浊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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