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０卷第４期 Ｖ０ｌ－３０ Ｎｏ．４ 廊坊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Ｌａｎｇｆａｎｇ Ｔｅａｃｈｅｒｓ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Ｅｄｉｔｉｏｎ） ２０１４年８月 Ａｕｇ．２０１４ 道家自然观的跨文化阐释 马海婷 （成阳师范学院文学与传播学院，陕西咸阳７１２０００） 摘 要：无己、无待的自由自适之道和求自然得天趣的美学品质是道家自然观的主要理论范畴，而对道家哲学有着 浓郁情结的卡夫卡，也曾通过自己的想象与虚构，将道家自然观带入另一种文化环境，从而使得其获得一种跨文化 价值阐释的可能。 关键词：道家自然观；自然；自由；跨文化 中图分类号：Ｂ８３—０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４—３２１０（２０１４）０４—００４５—０３ １９世纪末，中国古典哲学的西方译介掀起这一 时期中西方文化交流的巨大浪潮。尤其是以老、庄为 而这种自由必须能够做到“无己”、“丧我”，以及足够 的“无待”。卡夫卡又说：“在跳入最神圣的地方之前， 首的道家思想，像一个智慧锦囊般的存在，成为拯救 西方世界那种病态社会关系及精神惶恐的神秘力 量。经历过机械时代喧扰的人，从老、庄之“道”中学 得了如何宁静与恬息，如何克服外物。而卡夫卡也在 随笔中谈到自己曾深入地研究过道家学说，老、庄对 自然、自由观念的阐发，对卡夫卡产生了极大影响， 带给卡夫卡一种自外向内生长的心灵补药，一种战 胜恐惧和焦虑的亚洲式的宁静富足，使对现实失望 的他在内心有了一处安宁的栖息之地。 一你必须把鞋脱掉，可以不仅是鞋，而是一切，旅行服 装和行李，然后是裸体和裸体下的一切，以及掩藏在 这一切之下的一切，然后是核心和核心的核心，然后 是剩下的和残余，最后便是不灭之火的光。只有这火 本身才被最神圣的所吸取，它也让它吸取，两者对之 都无法抗拒。”［３ 以上这段话或许可以理解为卡夫卡对去“累”的 尝试性阐释，是一种“虚己以游世”的审美人生态度。 这就类似于庄子所言：“忘足，履之适也；忘要，带之 适也；忘是非，心之适也。”这里的“适”可以理解为 “游”。“忘”是“游”的必要条件。“游”在庄子看来是一 种体“道”的境界，是怀着一种“结庐在人间，而无车 马喧”的心境游于人世间。卡夫卡道：“谁若寻找，便 、去累与自由 卡夫卡在随笔中颇为清醒地说到：“精神只有不 再作为支撑物时，它才会自由。”正如庄子所言，“恶 欲喜怒哀乐六者，累德也”。在庄子看来，人的一切欲 望以及是非概念，都是一种精神负担，它拖累了人们 找不到；可是谁若不找，便会找到。”［３ 这句话就像 是为庄子所主张的“无待”所下的注解。庄子所言的 去追求和造就一种自由洒脱的人生境界，而只有摆 脱这种世俗之“累”才能去追求一种精神的人生 境界。这种精神自由要做到“不累于俗，不饰于物，不 苟于人，不忮于众”［１ 才能达到“独于天地精神往来， 而不敖倪于万物”ｒ２］这样一种人道合一、物我不累的 自由境界。而卡夫卡对此的理解是，“关于宇宙的无 限宽广和充实的想象是把艰辛的创造自由的自我思 “游”即是通过“无待”的心境而达到的。卡夫卡在许 多作品中都融入了这一观点。如《城堡》通篇都在寻 找一个进入“皇宫”的渠道，历经了艰难曲折，在他要 放弃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勉勉强强供他停留的立 足点，尽管那对他来说已无足轻重。 那么，要自由自适地“游”于人世间，就要做到 索之混合推到极端的结果”。也就是说，对宇宙万物 的一种思考是建立在精神自由的基础之上的， 收稿日期：２０１４—０５—１８ “无己”、“无待”，做到“以物观物”。“以物观物”就是 要消解“以我观物”的思想，从而物我两行，达到一种 基金项目：咸阳师范学院专项科研基金项目“道家美学的跨文化价值研究”（１３ＸＳＹＫ００５）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马海婷（１９８７一），女，陕西咸阳人，咸阳师范学院文学与传播学院助教，主要研究文艺理论。 ・４５・ 物我无碍、自由兴现的自然境地。但是，要真正达到这 样一种境地，就必须把人和世间万物放在它本身所 最不堪忍受的是不精确地、模糊地、不负责任地说出 的话语。所以他对语言表现出特别虔诚的态度，会经 常抱怨自己的所写非所思，发现“射出去的箭，结果却 成了对准自己的矛”，也会因为“许多句子把我撕得粉 固有的原始的和自然的状态中，放弃“以我观物”，让 事物始终呈现出它本来的原始状态，保持其真实面 目，或者“回到事物本身”。卡夫卡也试图寻求一种体 “道”方式，他说，“两种可能：把自己变得无穷小或本 来就是这么小，第二种是完成式，即无为……”［３］”，这 碎”而苦恼，失望到叹气“我的力量连写成一个句子都 不够”（１９１０年１２月２７日记第２６卷）。卡夫卡的作 品语言非常纯净，极少运用形容词，他所写下的每个 字，都是他从内心的幻象中集合起来的自然呈现。他 认为，只要“保持完全的安静和孤独”世界就会在你面 就要求人们能够有“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 的认识。以一种直观的方式进入到主客两忘、物我合 一的境界，人就必须经过“心斋”、“坐忘”的功夫摒弃 关于经验的知识，也就是以一种“无知”的状态，然后 进入一种虚灵境界。“人之于道，关键在于忘，而外忘， 则是内足的表现。内足，德充之验也。以鱼戏于江湖喻 之，则人游于大道之中就忘记了一切而悠游自乐０ ７９［４］ 二、求真与自然 所谓“求自然得天趣”反映的是道家美学所具有 的自然品质。道家美学所具有的反概念、反意识、反 语言的思想，也就决定了其反知识论的基本品质。这 种信赖“最初直觉”的方式能使得人们看到一个透 明、具体、真实、自然自足的世界。这种“以物观物”、 “物我无碍”的观物方式和美感经验所映射出的，也 正是道家美学最根本的自然品质。道家思想中的“顺 物自然”的主张可以为西方现代化进程中混乱的文 化生态以及西方人在此过程中所出现的精神信仰危 机给予恰当的抵御或救治。 １９世纪末，对“自然”这一可用感官体知的，对于 现实的细致描绘作为一种新的美学标准和一种对立 思想在具有理性主义传统的欧洲思想界和文坛均掀 起了一场浪潮。卡夫卡自然也在这一浪潮之中。 他追求的“自然”一方面表现在他对社会生活领域中 现代工业文明的一种批判和反抗；另一方面则体现 在他创作时对待语言的态度上，他但求自己的语言 能够“本真”地“回到事物本身”， 以便能将最本真的 事物原貌还原出来，而且他最擅长于细致平实、铺得 很开的描述。 一方面，在创作上，卡夫卡认为超自然的表现手 法正是通过自然的方式在自然中发生作用。卡夫卡 说，“所有超越有关本性美丽的话语对于生命的原始 威力来说均失去效用”［３］４ｏｏ。他反对一切夸张的言辞， 并对每一对象的描述都力求做到精确性，也就是求 “真”。同时，他认为语言是一个人行动的开路先锋，是 引起很多大火的小火星，它只不过是借给活着的人一 段不确定的时间，所以，一个人一定要认真对待语言， 不能肆意亵渎了优美隽永的自然语言，而他自己也 ・４６・ 前“褪去外壳”，它就会以最真实的面目“飘飘然地在 你面前扭动”，也就是让语言自身跳跃，让存在自己显 现。所以，他觉得只有将世界提升到“纯粹的、真实的、 不可改变的境界”时，他才会感到满意和幸福。 另一方面，“回到自然”作为一个口号是基于西方 工业技术文明的发展而提出的，它是对当下物质文明 进步进行反思的结果。现代文明社会，技术的发 展最明显的后果就是导致了人的“异化”，使人“丧己 于物”，不得不为自己所创造和发明的成果而改变自 己本来的行为方式，甚至于使人感受到物的挤压而不 能再忠实于自己的个性和真情而变得焦虑恐慌，这是 工业文明发展带给人类的最大摧残。在卡夫卡的性格 因素中，“真”和“精确性”也是他最本质的特点，正如 他的挚友马克斯・布罗德所说：“我用‘精确性’这一个 性格特征仅仅揭示了他（卡夫卡）的本质的唯一的一 个方面”。带着敏锐的洞察力，卡夫卡深刻地感受到了 自己所处时代人们的生存困境，然后努力用自己的观 察和语言去揭露这种物对人的异化。而庄子之“道”有 “法天贵真”之理，在庄子看来，技术的本质在于体悟 生命，合于生命之道，而“法天贵真”之“真”是事物之 本然初始状态，“真者所以受于天也”（《庄子・渔父》）， 真是自然而然，反对后天人为。卡夫卡显然在其生命 实践与小说创作中在尝试这种“回归”，并表达他对现 代文明给人类所带来的改变的一种思考。 那么，老子所持的是一种“执两用下”、“无为不 争”、清醒理智的人生处世、政治统治哲学。庄子哲学 则指向一个绝对的精神自由境界，使人们去追求一种 “忘我”的精神逍遥之境和“无待”的心灵和生命的安 顿之所。老、庄关于自由、自然的阐发，当与卡夫卡相 遇，与其所处的时代文化环境及个人境遇碰撞时，就 让我们看到了卡夫卡作品中呈现出的关于中国传统 道家文化、关于现实社会与个人遭际、关于技术文明 与人文精神等等的哲学思考。这一探讨，不仅能使我 们更深入地了解卡夫卡，也能让我们在卡夫卡的文 学意象中，完成一次中国文学、文化上的沟通和交流， 去发掘中国传统道家哲学更为丰富的跨文化价值。 参考文献： ［１］陈鼓应．老子注释及评介［Ｍ］ ｂ京：中华书局。１９８４：５６１． ［２］郭象（注），成玄英（疏）．庄子注疏［Ｍ］．北京：中华书局， ［３］叶廷芳．卡夫卡全集（第５卷）［Ｍ］．石家庄：河北教育出 版社．１９９６． ［４］刘绍瑾．庄子与中国美学［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 ２０１１：５６９． 社．１９９２：４７． Ｔｈｅ Ｃｒｏｓｓ－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Ｉｎｔｅｒｐｒｅｔａ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Ｔａｏｉｓｔ Ｖｉｅｗ ｏｆ Ｎａｔｕｒｅ ＭＡ Ｈａｉ－ｔｉｎｇ （Ｓｃｈｏｏｌ ｏｆ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 ａｎｄ 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Ｘｉａｎｙａｎｇ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ＸｉａｎｙａｎｇＳｈａａｎｘｉ ７１２０００，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Ｔｈｅ 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 ｑｕａｌｉｔｉｅｓ ｉｎｃｌｕｄｉｎｇ ｂｅｉｎｇ ａｉｍｌｅｓｓ ａｎｄ ｃｈａｓｉｎｇ ｎａｔｕｒｅ ｔｏ ｆｉｎｄ ｉｎｔｅｒｅｓｔｓ ａｒｅ ｔｈｅ ｍａｉｎ ｃａｔｅｇｏｒｉｅｓ ｉｎ Ｔａｏｉｓｔ ｔｈｅｏｒｙ． ＫａＶａ，ｗｈｏ ｈａｄ ａ ｓｔｒｏｎｇ Ｔａｏｉｓｔ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ｃｏｍｐｌｅｘ，ｕｓｅｄ ｔｏ ｐｕｔ Ｔａｏｉｓｍ ｖｉｅｗ ｏｆ ｎａｔｕｒｅ ｉｎ ａｎｏｔｈｅｒ ｃｏｎｔｅｘｔ ｖｉａ ｉｍａｇｉｎ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ｆｉｃｔｉｏｎ， ａｌｌｏｗｉｎｇ ｉｔ ｔｏ ｏｗｎ ｐｏｓｓｉｂｉｌｉｔｙ ｏｆ ｉｎｔｅｒ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ｖａｌｕｅｓ ｅｘｐｏｓｉｔｉｏｎ．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Ｔａｏｉｓｔ ｖｉｅｗ ｏｆ ｎａｔｕｒｅ；ｎａｔｕｒｅ；ｆｒｅｅｄｏｍ；ｉｎｔｅｒ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上接第４４页） 五、结语 参考文献： 楚漆器艺术是中国先秦历史时期多元文化交融 ［１］黑格尔．美学（第１卷）［Ｍ］．朱光潜（译）．北京：商务印书 馆．１９７９． 而形成的艺术史上的一颗璀璨明珠。它那移花接木、 荒诞离奇的抽象构成，充分展示了楚人非凡的艺术想 ［２］黑格尔．美学（第２卷）［Ｍ］．朱光潜（译）．北京：商务印书 馆．１９７９． 象和不拘一格的创造力，也象征了它们万物齐一、神 ［３］朱天顺．中国古代宗教初探［Ｍ］．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与化游的生命意识。从黑格尔的艺术象征论视角，我 １９８２：９８． 们不仅观照了楚漆器艺术那光怪陆离的感性形象，更 ［４］皮道坚．楚艺术史［Ｍ］．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１９９５：１５８． 洞察到了现象背后深层次的象征意蕴。结合黑格尔的 ［５］［英］爱德华・泰勒．原始文化［Ｍ］．连树声（译）．桂林：广 艺术发展观，我们清楚地了解到了楚漆器艺术形态如 西师范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５：３７６． 其所是的客观规律，即象征艺术中意义与形象的统一 ［６］张正明．巫、道、骚与艺术［Ｊ］．文艺研究，１９９２，（２）： 与对立。研究楚漆器艺术的形态审美无疑对今天的艺 １ １０－１２０． 术工作者有着重要的启示作用，它不仅展示了中国艺 ［７］Ｙ－逸（注），洪兴祖（补注）．楚辞章句Ｓｂ￣ｉ［Ｍ］．吉林：吉林 术发展的脉络源流，更重要的是楚漆器艺术中蕴含的 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５：２９． 天马行空的想象，会不断激励现代艺术及设计工作者 ［８］徐文武．楚国宗教概论［Ｍ］．武汉：武汉出版社，２００２． 摆脱“技术异化”的束缚，发挥楚人的那种无羁的、如 ［９］朱光潜．西方美学史［Ｍ］．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１９７９： 婴儿般的浪漫想象，塑造出更好的艺术作品。 ４７６． Ｄｉｓｃｕｓｓ ｔｈｅ Ｆｏｒｍａｌ 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ｓ ｏｆ Ｃｈｕ Ｌａｃｑｕｅｒｗａｒｅ Ａｒｔ：Ｂａｓｅｄ ｏｎ Ｈａｇｅｌ Ｓ Ａｒｔｉｓｔｉｃ Ｓｙｍｂｏｌｉｓｍ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 ＹＵ Ｊｉｎｇ——ｇｕｉ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 ｆｏ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 Ｄｅｓｉｇｎ，Ｃｈａｎ￣ｉａｎｇ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Ｊｉｎｇｚｈｏｕ Ｈｕｂｅｉ ４３４０２３，Ｃｈｉｎａ； Ｓｃｈｏｏｌ ｆｏＰｈｉｌｏｓｐｂｙ，Ｗｕｈ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Ｗｕｈａｎ Ｈｕｂｅｉ ４３００７２，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Ｐｒｅ—Ｑｉｎ Ｃｈｕ ｌａｃｑｕｅｒｗａｒｅ ａｒｔ ｆｏｒｍ ｉｓ ｆａｍｏｕｓ ｏｆｒ ｈｔｅ ａｅｓｈｔｅｔｉｃ ｓｙｔｌｅ ｏｆ ｆｌｙｉｎｇ ｓｍａｒｔ，ｗｅｉｒｄ ａｎｄ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ｏｆｍｒ ａｌｌ ｏｖｅｒ ｔｈｅ ｗｏｒｌｄ．Ｂａｓｅｄ ｏｎ ｔｈｅ ｎａｔｕｒａｌ ｒｅｌｉｇｉｏｎ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ｉｓｔｉｃｓ ｏｆ Ｃｈｕ，ｔｈｅ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ｎａｔｕｒａｌ ｉｍａｇｅ ａｎｄ 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 ｓｉｇｎｉｆｉｃａｎｃｅ ｏｆ ｌａｃｑｕｅｒ ａｒｔ ｃｏｍｅ ｉｎｔｏ ｂｅｉｎｇ ｔｈｒｏｕｇｈ ｔｈｅ ｓｙｍｂｏｌｉｃ ｗａｙ．Ａｃｃｏｒｄｉｎｇ ｔｏ Ｈａｇｅｌ’Ｓ ａｒｔｉｓｔｉｃ ｓｙｍｂｏｌ ｖｉｅｗｐｏｉｎｔ，ｔｈｅ ｉｍａｇｅ ａｎｄ ｍｅａｎｉｎｇ ｏｆ ａｒｔ ａｒｅ ａ ｄｉａｌｅｃｔｉｃａｌ ｕｎｉｔｙ，ｗｈｉｃｈ ｒｅｓｕｌｔｅｄ ｉｎ ｈｔｅ ｔｙｐｅｓ ｏｆ ｓｙｍｂｏｌｉｃ，ｃｌａｓｓｉｃａｌ ｎａｄ ｏｒｍａｎｔｉｃ ａｒｔ．Ｃｈｉｎｅｓｅ Ｃｈｕ ｌｅａｑｕｅｒｗａｒｅ ａｒｔ ｉｓ ｊｕｓｔ ｔｈｅ ｔｙｐｉｃａｌ ｏｎｅ ｆｏ ｓｙｍｂｏｌ ａｒｔ．Ｔｈｅ ａｒｔ ｓｙｍｂｏｌ ｏｆＯｒｉｅｎｔａｌＡｒｔｐｒｏｐｏｓｅｅｄｂｙＨａｇｅｌｐｒｅｓｅｎｔｓｔｈｅ ｓｐｅｃｉｉｆｃｐｅｒｆｏｒｍａｎｃｅ ａｎｄｉｎｔｅｒｎａｌｒｅｌ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ｐｅｒｃｅｐｔｕａｌｉｍａｇｅ ａｎｄ ｈｔ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ａｌ ｓｉｇｎｉｉｆｃａｎｃｅ ｏｆ ｌａｃｑｕｅｒ ａｒｔ ｆｏｍｒｓ ｉｎ ｐｒｅ－Ｑｉｎ．Ｔｈｅ ｃｏｍｂｉｎ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ｍｙｓｔｅｒｉｏｕｓ ｎａｔｕｒｌａ ｉｍａｇｅｓ ｒｅｌｆｅｃｔｓ ｔｈｅ ａｅｓｈｔｅｔｉｃ ｐｓｙｃｈｏｌｏｇｉｃａｌ＿ｉｆ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Ｃｈｕ ｐｅｏｐｌｅ ｂａｓｅｄ ｏｎ ｔｈｅ ｉｍａｇｉｎａｔｉｏｎ．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Ｃｈｕ ｌａｅｑｕｅｒｗａｒｅ；ａｒｔ；ｓｙｍｂｏｌｉｓｍ；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ｓ ・４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