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压人心
高一(5)班 陈炳青
长安城里,一派繁荣景象,皇城都阙,歌舞升平,文武百官各就其职,只为演绎一场盛唐佳话。长街短巷,红砖黛瓦,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叫卖之声悠长不绝。
都城郊外,有一条河流,名为人心。人心之上,横架一桥,名为世道,其宽逾三丈,长十丈有余。桥下百尺,河流湍急,波涛激扬,其色乳白。
此时,桥上人影交错,络绎不绝,但由始至终,桥中央一位绿衣少女却不曾走动,静静地凭栏伫立。少女婷婷玉立,面容清秀,黛眉犹似远山,琼鼻小巧,晶莹剔透,冰肌雪肤上,泛着润红的光彩,三千青丝直泻而下,直至娇臀方才停止蔓延,柳腰间缠绕着一条浅紫色衿带,于清风中妙曼摇曳着,仿若盛开于浊世的一抹清莲,纤尘不染,犹似谪仙般清雅淡然。唯一不美的是,其杏眼中神采黯淡,似乎未经过光明的点缀,尽管如此,也未影响她那倾城仪容,反倒更添了一抹凄美之色。
桥上来往之人,无不窥探其美,随后于惊叹声中驻足而立。绿衣少女对众人的惊叹声置若未闻,独自抬起皓腕,用那如葱般纤细修长的玉指,轻轻地捋过倚于胸前的一绺柔丝,柳眉微微蹙起,为其平添了一分凄婉。桥上的妇女,有的眼中泛滥着羡慕之色,有的眼中掠过嫉妒之芒,有的眼中则是显露着惊叹之感。
正当众人眉眼四顾议论时,人群中步出三个人影,当先之人身修五尺,年逾弱冠之龄,手持画扇,身着锦袍,腰间佩带着一柄宝剑,剑柄处垂有三尺流苏。其貌不扬,面色苍白,双眼凹陷,神情猥琐,让人一看便知此人夜夜笙歌,纵欲过度。在其身后,并行着两人,
神色恭谨,衣着质朴,豹头环眼,修八尺有余。
桥上的男子除却这三人,大都是一介布衣,身着朴素,更甚者其衣上还嵌有补丁,而妇女大多以纺织为生,并非名媛。此时,桥上一名青衣大汉双目圆睁,恐惧的望着那身穿锦袍的公子,忽然间,一拍后脑,似想起了什么,连忙移身将其妻挡在身后,其余的男子也连忙纷纷效仿之,神色慌忙的将各自的妻子护于身后。而一些妇女也神色慌张的望着那锦袍公子,双手紧紧的攥住身前其夫的衣襟,脸色苍白。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面带疑惑的拽了拽身前其夫的衣领,附身其耳,轻声问道:“阿康,你们这都是怎么啦?”
其夫转过头,言语紧张:“那位锦袍公子是李大人的嫡子,一贯吃喝嫖赌,无恶不作,这些年来不知被他玷污了多少女子的清白,而且他还私自规定,只要他出现的地方,身周百丈内的人没有他的允许都不准离开,不然就会被杀头啊!”
“啊——唔”女子刚欲大喊,便被男子急忙捂住了嘴。“爹爹,那为什么他这么坏,官老爷不拉他坐牢呀?”一个约三四岁,束着冲天辫的小男娃拽着男子的衣摆天真的问道。男子眼中蕴满无尽的爱意,更包含了一丝无奈,摸了摸男娃的头,苦涩的说道:“孩子,你还不懂,以后……以后……也最好别懂……唉……”男娃面带疑惑,当看到其夫嘴角的苦涩后,不禁灿烂的一笑,抬起那无邪的小脸安慰道:“爹爹,小岩不懂,以后也不想懂!”男子将小娃抱在怀中慈善的一笑,这一笑里仍包含了无尽的苦涩,只是旁人难以察觉罢了。
锦袍公子止步于绿衣少女身旁,欺身而上,用力的一嗅,神情轻佻,其身后两名憨厚的的男子欲言又止,神情惋惜的望着那绿衣少女,最后只能撇过头,留下无奈的一叹。
少女略带惊慌的转过头,面色苍白,双眸四顾,轻启樱唇,吐气如兰:“谁?”锦袍公子闻言一愣,望着少女茫然的神情,黯淡的双眸,用手中的画扇在少女面前晃了晃,而后
喜形于色,长笑不止:“原来是个盲女,哈哈哈——可惜啊可惜,啧啧啧,如此娇颜,不过,本公子不介意!咦——不对不对,本公子还没玩过盲女呢!哈哈哈——”少女闻言,面色愈发苍白,连忙后退,惊恐使然,双眸中雾水朦胧,摇头道:“不……不要这样……”桥上其余人不禁转过头不忍目睹接下来发生的画面,而起初嫉妒少女美色的妇女,此时嘴角竟然勾勒起一道轻蔑的弧度,眼中露出快意之色。
锦袍公子望着少女惊慌的表情,不禁连连摇头:“啧啧啧,美人就是不一样,连哀求都让本公子如此心动。”随后举步前移,神情陶醉的轻嗅着少女身上幽兰般的体香,身后一名侍卫眼中掠过一抹不忍,低声劝道:“少爷,这位姑娘本身已然残疾,何苦再折磨她呢,还是……”
“放屁!老子做事用你教吗?”锦袍公子病态般苍白的脸色犹如充血般转为猪肝色,转身呵斥道。那名侍卫连忙称道不敢不敢,随后低头不再言语。绿衣少女惊恐之色稍有平息,急忙扶着桥栏欲向桥的一侧小跑而去,“给本公子拦住她!拦不住就给老子去死!”锦袍公子见状连忙用其尖锐的声音咆哮道。
两名侍卫闻言即可护住绿衣少女的左右,八尺高的身材,对绿衣少女来说就是两道只能仰望的围墙。少女撞到一名侍卫后,打了一个趔趄,小脚崴了一下,如雪般的脚腕即刻隆起一片红肿,疼得小脸上不禁滑过两抹晶莹,屈膝捂着小脚低声抽泣。
“跑什么跑,本公子又不会亏待你。哈哈哈,哎哟哟,居然哭了呀?别这样嘛,哭起来就不好看……咦,哭起来更美了!哈哈哈”锦袍公子跑来过来,只是这一小段路程便使其前额冒出了些许汗渍,一边长笑一边用衣襟擦拭着。“不要这样,我,我,放过我好不好?”绿衣少女如玉般的小脸上划过几颗珍珠状的泪滴,低着头忍着疼痛,双手扶着桥栏,步履蹒跚地移动着。锦袍公子边走向绿衣女子,边环视着桥上驻足撇过头不忍目睹的行人,而
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口中戏谑的道:“美人,这桥上这么多人,都面带微笑期待本公子与你谱就佳话,你何苦不成全他们呢?”而后,踮起脚尖,抬起皮包骨的手勾起绿衣少女如凝脂般的下巴,这动作由他做起来充满诙谐,但却无人敢笑。
绿衣少女一摇头,甩掉锦袍公子的手,退到桥栏边,带着泪水的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黯淡的双眸中蕴满绝望的凄凉,她不敢相信,其他人会袖手旁观,这是比前几日得知她的双眼已然失明更加绝望的事实。“来,美人,给本公子说说,你叫什么名字?”锦袍公子再度欺身而上。
咔嚓——绿衣少女倚身的桥栏突然断裂,少女向后倾斜而下,面带茫然,浅紫色的衿带在风中飘扬,三千青丝在少女身后肆意的飞舞,一抹绿色在人心河上划过一道凄美绝然的弧线,“呵——喂!”锦袍公子面色慌张,往桥下大声的喊道,停滞于半空的手似欲攥住什么。桥上撇过头的人应声望了过来,无不面色苍白的看着那突兀出现的缺口,随后一拥而上跑到桥栏边,望向桥下,乳白色的河面上,一抹绿色在那里挣扎,少女绝美的容颜上布满水泽,黯淡的双眸愈发黯淡,随后似明白了什么,凄然一笑,双脚也不再踢踏,而是带着缄默隐身水中,湍急的水面依旧是那般湍急,仿佛任何事都没有发生过,只有桥上那个缺口在无声的倾诉着,可惜,没有一个倾听者。此事,就这般——不了而终。
至此之后的数年里,世道桥上的缺口仍旧无人去修补,只是民间又多了一个茶余饭后供人玩赏的笑谈。
长安城里,一派繁荣景象,皇城都阙,歌舞升平,文武百官各就其职,只为演绎一场盛唐佳话。长街短巷,红砖黛瓦,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叫卖之声悠长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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