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国家的国家认同模式对欧洲一体化的影响

２００６年第５期　湖北行政学院学报　Ｎｏ．５，２００６　总第２９期　Ｊｏｕｍａｌ　ｏｆ　Ｈｕｂｅｉ　Ａｄｍｉｎｉｓｔｒａｔｉｏｎ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　Ｇｅｎｅｒａｌ　Ｎｏ．２９　・国际政治与经济・　欧洲国家的国家认同模式对　欧洲一体化的影响　方晓强　，邢瑞磊　（１．邯郸学院，河北邯郸０５６００５；２．中国人民大学，北京１００８７２）　［作者简介］方晓强（１９７７一），男，山东省商河人，邯郸学院教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国际政治与　国际关系；邢瑞磊（１９８１一），男，河北省石家庄人，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博　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国际政治与国际关系。　［摘　要］在经济全球化的浪潮中，欧洲一体化从经济领域深化到政治、文化、外交和法律等　诸多方面。在欧洲，国与国之间的边界似可有可无，跨国往来变得异常便利，欧洲正趋向形成　一个紧密的整体。欧洲一体化在其半个世纪的发展过程中，虽然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是　其过程却是曲折反复的。这个过程中，每当涉及到国家利益的时候，一体化就会受到挫折。即　使现有的成就，也因为国家利益的原因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稳固。其中以国家利益为基础　的认同模式，深刻地影响着一体化的进程。　［关键词］国家认同；模式；一体化；影响　［中图分类号］Ｄ５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１—７１５５（２００６）０５—００８８—０５　国家认同（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ｉｄｅｎｔｉｔｙ）经常被译为民族　认Ｉ司。　认同，这是源于西北欧传统的民族国家在既有的　一、对国家认同概念的诠释　领土国家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它们是１６４８年威　认同（ｉｄｅｎｔｉｔｙ）在哲学、社会学和心理学等学　斯特伐利亚条约中确立的欧洲国家系统的一个部　科中都是一个重要的概念，其主要内容是指某社　分。而所谓“迟到的民族”，是指意大利和德国，它　会行为体的自我同一性和个性，是本社会行为体　们走的是另外一条发展道路，但也为民族国家在　区别于他社会行为体的规定性，或者说是社会行　中欧和东欧的形成做出了示范。这种民族国家是　为体之所以为“我”而非“他”的规定性。认同有　在迅速积聚而又广泛传播的民族意识基础上形成　个体认同（ｉｎｄｉｖｉｄｕａｌ　ｉｄｅｎｔｉｔｙ）和集体认同（ｃｏｌｌｅｃ—　的。上述两种不同的发展道路（从“国家”到“民　ｔｉｖｅ　ｉｄｅｎｔｉｔｙ　ｏｒ　ｇｒｏｕｐ　ｉｄｅｎｔｉｔｙ）。塔耶费尔（Ｔａｊｆｅ１）　族”，以及从“民族”到“国家”）说明，在民族国家　认为，“社会认同”是“个人社会认同部分的自我概　形成过程中，或有国家在先，或有民族在先。这种　念。自我概念来自于对一个社会群体的长远资格　民族国家建立过程的不同，造成了国家认同概念　的认识和成员资格的价值和情感的重要性”…　。　的多样性，也因此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ｉｄｅｎｔｉｔｙ在不同的国家代　社会团体通常建立在有利于其成员进行积极联系　表不同的含义。本文将对民族认同作为国家认同　的一系列观念基础之上，这些观念可以直接地通　的一个层面进行分析，文中出现的国家认同并不　过成员间的话语体系和他们交往、沟通的方式中　等同于狭隘的民族认同，而是对整个民族国家的　表现出来，也可以间接地通过共有的象征、符号和　收稿日期：２００６—０７—１５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２００６年第５期　方晓强邢瑞磊：欧洲国家的国家认同模式对欧洲一体化的影响　８９　标志得到体现。这些观念的作用就在于使该团体　区别于其他群体，从而能够使其成员感觉到他们　是相同的。集体认同就是这些观念的总和。　在建构主义那里，认同一词含有身份、特性和　同一性三方面意义。认同的形成是社会建构的结　果，是“基于他人的社会承认之上的一种自我表　或政治国家。同时，这三种模式通常汇合在一起，　但可能以某一模式为主要依据，并辅之以其它模　式的支持。也就是说，不同的国家侧重于不同模　式的认同。　１．基于民族认同的国家认同模式　在英文中，民族和国家同为ｎａｔｉｏｎ，但实际上　两者在内涵上却存在着明显的区别。什么是民　族？如何给民族下一个科学的较全面的定义是比　较困难的。古今中外的学者和政治家们，从他们　象，这种自我表象的内容要和其他行为体对该行　为体的再表象取得一致性”，换言之，个体从他者　的眼中获知自我的身份　。建构主义代表人物亚　历山大・温特认为，共有的观念是决定和影响认　同的主要因素，国家间的共有观念及其互动建构　了行为体的利益和认同，以及它们间的关系结　构　Ｉ　（’。建构主义理论试图从意识对物质的作　用角度阐述国际社会的政治现象，说明物质与意　识的相互关系中，意识的能动性和不可或缺性。观　念使物质“升华”的建构意义　ｌ（　’。　在国际关系领域，认同理论的落脚点是国际　制度的安排。彼得・卡赞斯坦认为其作用主要　是：“第一，国家所处环境的文化和制度的因素，也　即‘规范’因素，塑造出国家安全和利益，或者直接　产生国家的安全政策；第二，国家在全球或国内环　境中的文化和制度的因素，塑造出国家的认同感；　第三，国家认同感的各种变化，影响着国家的安全　利益或安全政策；第四，国家认同感的形态，影响　着利益的规范化的构造，如机制或安全共同　体　。　国家认同是近代民族主义发展的产物，近代　民族主义最直接的政治产物就是民族国家。任何　一个近代民族国家都包括两个重要的方面，一方　面是民族国家制度，另一方面是境内居民的国家　认同。如果说民族国家制度是民族国家的“硬　件”，那么国家认同就是“软件”。从另一方面来　说，国家认同也就是人们时常所说的爱国主义，即　对民族国家的一种依恋式的情感。如果没有国家　认同感，已经建立的民族国家就没有稳固的心理　基础。可以说国家认同就是对本民族国家的归属　情感。但是国家认同并不是集体认同的发展终　端，在全球化程度深化、人民利益多元化的情况　下，民族国家不能完全满足人们的需求，此时认同　可能会逐渐转向代表多层次、多纬度利益的地区　上。　二、“欧洲的国家”——对欧洲国家的国家认　同模式的分析　一般来讲国家是包含了人民、领土和政府三　要素的政治共同体，因而国家认同也是一个包含　不同层面的概念，我们可以将国家认同概括为三　个模式：一是基于民族认同的国家认同模式，二是　基于共同文化和历史感情的国家认同模式，三是　基于政治实体认同的国家认同模式。国家对不同　的国民来讲，可能是民族国家，也可能是文化国家　生活的年代和所从事的学科性质、政策应用等不　同的角度和目的出发，分别给民族下了许多不同　的定义。英国著名的民族问题学者安东尼・史密　斯认为，民族是一群认为他们由各种联系连接在　一起的，其中心理上的联系强于其他任何联系，是　一群认为他们在文化或语言上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群体　。由此可见，民族认同主要强调心理　上的认同。而国家认同除心理上的联系认同外，　还包括了地域、政府结构和主权等因素在内，其内　涵较民族认同广泛。　民族国家是在“民族”基础上建立的，只有当　一部分人对“民族”认同，才能对国家认同。也就　是说，民族认同是民族国家合法性的文化来源，是　国家独立完整的表现。在该层次上，国家认同可　以狭义地定义为对所属族群或民族的亲近所属　感。民族认同一方面对内产生凝聚力，能够促进　民族国家的形成，使一定区域的人们联合起来实　现政治统一和经济发展。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签订　后，欧洲民族国家形成，自此民族国家成为国际关　系中基本的政治单元。“民族”从此完全与“国　家”融为一体。民族认同逐渐转向了国家认同，并　促进了现代国家的发展，成为了现代国家建构其　国家历史认同的凝聚力量。但另一方面也会同时　导致向心与离心两种截然相反的结果，当民族国　家高倡起本国主体民族意识的狂热认同之时，往　往也正是国内其它民族深受压抑排斥之时。　现代政治的自由民主进程，更是促进了民族　主义力量的蓬勃发展。南斯拉夫的统一与分裂值　得我们深思。南斯拉夫是以南斯拉夫人为主体民　族，在一次世界大战后所统一建立的国家。南斯　拉夫人虽然是同种同语，却因历史因素分为三方　族群一克罗地亚、塞尔维亚、波斯尼亚。南斯拉夫　族在历史上处于东西罗马帝国的势力交界处，因　此，克罗地亚信仰天主教并使用拉丁字母，塞尔维　亚信仰东正教并使用斯拉夫字母，波斯尼亚则是　受土耳其帝国影响而信仰伊斯兰教。冷战后南斯　拉夫族的三方势力历经族群冲突的内战而相互仇　杀。而南斯拉夫的真正少数民族地域一日耳曼人　的斯洛文Ｊ已亚、阿尔巴尼亚人的科索沃、马其顿人　的马其顿，也纷纷独立出去，最终导致南斯拉夫四　分五裂。　之相对应的瑞士虽是由德裔、法裔、意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湖北行政学院学报　２００６年第５期　大利裔的不同民族所组成，但自１５世纪脱离神圣　国家认同分析正基于对异族文化威胁民族文化的　担忧上。麦克拉伦（Ｍｃｌａｒｅｎ）认为在对欧盟支持　罗马帝国后，国家却并未分裂，各民族亦能一致和　谐共处。所以民族主义所引发的激昂认同，是有　行为决定因素的研究过程中，人们往往会忽略源　自因对民族文化的依恋而产生对异族文化的反　感，结果造成不同文化不相容的现象　。持这类　着危险的双刃剑，并非必然导致统一，也有可能导　致分裂。民族认同和民族主义至今仍影响着许多　国家，使得这些国家内部纷扰不断，民族分裂趋势　明显。因此处理好各民族的认同问题，是维护国　家稳定的重要因素。　２．基于文化与历史认同的国家认同模式　观点的学者认为许多民族与地区更关心本民族国　家地位的下降而不是自身的得失，在他们看来民　族文化和政府正受到欧洲一体化的威胁，担心一　体化会损害国内政治与文化，因而反对欧洲一体　长期以来，欧洲国家存在着共同文化与历史　的认同感，即欧洲人是基于希腊一罗马文化发展　起来，并借助于基督教会的组织和精神力量而传　遍欧洲的带有共性的文明　Ｊ。欧洲文明的古典　渊源和中世纪欧洲人宗教信仰的一致性，使欧洲　各地的文化具有相当一致的特点，这种文化上的　一致性使欧洲各民族易于相互认同，欧洲的联合　因而获得了基本的前提和潜在的动力。与世界其　他各洲的民族相比，欧洲各民族间的共性是最大　的，他们大多属于欧罗巴人种，其语言都属于印欧　语系，其文明都源于古希腊罗马文明，除希腊和斯　拉夫民族诸国外，欧洲其他国家的成文历史都是　以罗马军团的到来和罗马法律的实施为开端的。　在欧洲任何一个重要城市都可以找到罗马的东　西，源于古希腊罗马文明的文化认同感使日后欧　洲各民族易于相互认同，这是欧洲人从分散走向　联合的意识基础。从罗马帝国后期开始，基督教　逐渐替代罗马帝国的武力征讨，成为继续维系欧　洲文化一体的力量。宗教改革虽使罗马教会神权　政治的统一模式崩溃，但欧洲作为一个地理概念　和文化实体还存在，宗教改革在加深欧洲各国间　政治鸿沟的同时，也使欧洲人从战争创伤中体会　到统一的意义。　而这种同根源的文明却演化出了特征各异的　文化。如浪漫的法兰西文化明显区别于严谨的日　耳曼文化，这些具有明显民族特征的文化，见证着　一个个民族国家的兴衰与成败，并被各国引以为　豪代代相传，已经在国民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　历史烙印。通过武力可以征服一个国家，却永远　不可能征服这个国家的文化。就是这种文化与历　史联系，使得国民对本民族国家的认同异常牢固。　加泰隆的经验则让我们可以反思在没有民族国家　以及没有寻求建立一个民族国家的情况下，民族　得以存在并（再）根据既有的历史来建立。是什么　原因使加泰罗尼亚没有加入已经成为其认同一部　分的西班牙呢？由于加泰罗尼亚特殊的历史原　因，加泰罗尼亚的认同来自语言及文化，加泰罗尼　亚没有声称其种族或宗教的特殊性，也没有坚持　特定的地理领域或政治目的。　随着欧洲一体化地发展，许多拥有悠久历史　的文化正在逐步消亡。而对文化与历史层面上的　化的进行。这种形式的认同集中表现在保护因受　外族文化威胁而逐渐消亡的本国语言和文化或国　家认同上，对他们而言欧洲认同的形成是最大的　威胁，因此对欧盟的各种政策十分敏感，处处维护　民族国家的认同和特色。　３．基于政治实体认同的国家认同模式　人们总是对自己周围的事物有一种依恋或归　属的感觉，对其邻居、村落、城镇、地区、国家甚至　对世界都具有不同程度的依恋和归属。这种归属　感同样适用于政治单位，被人们所承认和归属的　政治单位就获得了其政治合法性的地位。多伊奇　将人们感觉他们所属的最高政治单位称为“终端　共同体”（ｔｅｒｍｉｎａｌ　ｃｏｍｍｕｎｉｔｙ）。在这个意义上，国　家认同就是人们将自己的民族国家视为“终端共　同体”，认同其民族国家政府的合法性地位，而非　对其他地缘单位或政治实体的认同。但是随着地　区主义和全球化的发展，民族国家的中心地位正　在逐渐发生变化。国家认同正遭遇“去中心化”　的冲击。在欧洲随着欧洲一体化的发展，国家认　同更是受到了地区和欧洲认同自上而下的侵蚀。　以苏格兰为例，苏格兰人可能将苏格兰政府视为　自己的终端共同体，而否认英国政府的合法性地　位，苏格兰民族党则公开主张“欧洲内的独立”，体　现其对英国政府合法性地位的怀疑以及对苏格兰　的强烈认同。同样，随着欧洲一体化的深化，人们　可能将欧盟视为自己的终端共同体，承认欧盟的　合法性地位，达到对欧洲的认同。　与终端共同体相关的是“双重认同”的概念。　范・克斯博根认为，就认同而言，地区或国家的认　同与欧洲的认同并不直接相关。欧洲的认同源自　国家认同，欧洲一体化首先取决于对民族国家的　忠诚，而对欧洲的认同仅仅是第二位的或是由此　衍生的。而且这种衍生的认同或忠诚只有在欧洲　一体化能够促进民族国家的经济与安全等的前提　下才存在。国家制定法律是为了维护本民族和本　阶级的利益，评价政府的权力是否得到合理使用，　则关键取决于公民对代表他们利益的政府组织的　认同上，即他们认为哪级政府是代表他们利益的　终端共同体。显然一个具有欧洲认同的人会将欧　盟视为终端共同体，认为欧盟代表着他的利益，也　就愿意维护欧盟所制定的公共政策的权威性，当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２００６年第５期　方晓强邢瑞磊：欧洲国家的国家认同模式对欧洲一体化的影响　９１　然也就会更积极的看待本民族国家为欧盟成员的　事实，甚至对欧洲的认同强于对本民族国家的认　同。而不具有欧洲认同的人将自己的民族国家甚　至更低层次的组织视为终端共同体，自然认为欧　盟不具备监督和代表他们权利的资格，甚至认为　更深层次的一体化会削弱真正代表其利益的终端　共同体（如本民族国家）的权力，自然他们对欧洲　一体化持反对态度而消极地看待其民族国家成为　欧盟成员的事实。　２０世纪８０年代，随着欧共体在经济、政治领　域对成员国的影响力的增强，许多成员国内的民　族地区在认同本民族的基础上，不同程度的发展　了对欧洲的认同感。这种地区认同的转变在苏格　兰、加泰罗尼亚尤为突出。这些地区都是具有鲜　明的民族特征，其民族认同依然强大。在欧洲一　体化进程中，要求民族独立的呼声越来越高，欧洲　认同和民族认同从上下两个方面侵蚀了国家认同　［１０］　ｏ　三、国家认同模式对欧洲一体化的影响　国家认同的这三种模式通常是混合在一起影　响着民族国家的方针政策。在欧洲，欧洲一体化　的发展已经超越了传统民族国家的概念，新型的　集体认同——欧洲认同已经开始形成。但是国家　认同模式并不会马上消亡，相反对欧洲认同和欧　洲一体化的发展起着重要的影响作用。　１．国家认同模式对欧洲一体化的推动作用　认同感的建立是推动区域一体化发展不可忽　视的强大力量。约瑟夫・奈认为：“对一体化持久　性的认识越强，认同感的吸引力就越大，反对团体　就越不愿意正面攻击某个一体化方案。”ｌ１『＿　”’就　欧洲而言，国家认同与欧洲认同两个层面的认同　虽然认同对象不同，尤其是国家认同与欧洲一体　化之间的矛盾似乎不可调和。但不可否认，两者　都具有推动欧洲一体化进程的功能。在国家认同　与地区认同之间，国家利益是一个重要的变量。　可以说两者关系转变是由国家利益所决定影响　的。国家利益是国家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础，是　决定着民族国家对外政策的动力。　国家认同与欧洲一体化之间的关系是相互　的。一方面国家认同和欧洲认同之间可能互相强　化，对欧洲人而言，具有多重的身份并不是很奇怪　的事情，例如一个人可能具有加泰罗尼亚人，西班　牙人和欧洲人的多重身份。国家认同与欧洲认同　之间是个渐增的样式，一个欧洲人在对欧洲认同　的同时也倾向于对本国家的认同，“在几乎成功的　欧洲联合观念衰退的时代，对国家和欧洲都认同　的趋势却仍在增加”。这种互相加强的现象推动　了欧洲一体化的持续发展。另一方面欧洲的一体　化强化了民族国家的作用，使各政府运作更加有　效，加强了政府应对处理全球和多维困难的能力。　随着全球化的进一步发展，一些如人权、公民自由　的维护、社会权利及民主等一些相对广泛适用的　价值观深入人心，一些事件的处理不仅需要规章　制度的完善还需要各国密切合作和机制强化。欧　洲一体化加强了欧洲各国政府的运作和处理问题　的能力，民族国家政府运作效率的提高，为各成员　国民众带来了极大的利益，正逐渐得到了各成员　国人民的支持。那些对欧洲一体化具有抵触心理　的人开始意识到，欧洲一体化并不是为了取代民　族国家的地位，而是为了帮助民族国家政府，使之　更好地为大众服务。只要欧盟的政策确实能给成　员国带来好处，欧洲一体化将受到这些国家的欢　迎，对欧洲一体化抵触心理的减弱，将使得各成员　国更加积极地加入到一体化进程中，从而促进欧　洲一体化的发展。国家认同感越强的国家，对这　种认识越是深刻。如对推动欧洲一体化进程做出　巨大作用的德国、法国都具有国家认同感和民族　自尊心强的共性，然而上述两个国家却是推动一　体化的主要动力。可见国家认同并不是仅仅制约　着欧洲一体化，其推动作用不可忽视。　２．国家认同模式对欧洲一体化的制约作用　虽然国家认同在某种程度上对欧洲认同的形　成以及欧洲一体化的加速发展有一定的推动作　用，但是整体而言国家认同的制约作用更为明显。　地区主义的发展是伴随着国家利益的让渡，但这　并不代表民族国家会就此退出历史舞台。从欧洲　一体化的实际程度看，民族国家不可能迅速走向　“终结”，至少在国家主权的让渡问题上的“讨价还　价”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在地区主义发展最为成　功的欧洲，欧洲认同是在不触及国家认同的基础　上才为人承认。　共同的历史与文化有助于为欧洲人提供一个　共有的意识。但也有人质疑这些共有的文化和历　史是将人们联系为欧洲人还是西方人：比如读过　莎士比亚作品的澳大利亚人和美国人可能多过德　国人和意大利人，这让人感觉那段共有的历史和　文化似乎既太广泛又略显不足。英国民族问题专　家安东尼・Ｄ・史密斯在其著作《全球化时代的民　族与民族主义》一书中谈到欧洲认同时说：“与法　国、苏格兰、加泰罗尼亚、波兰或希腊那些确定无　疑，令人震撼的文化和民族传统相比，欧洲认同显　得空洞无物，毫无特征，更像是对整个大陆所有民　众和各种文化的一种有气无力的综括，对已经存　在的东西没做任何的补充。欧洲则仅仅成为各种　互相冲突的文化与认同的一个舞台，一种战　场。”　在欧洲作为一个整体的历史发展中，　能够为其居民提供共同的集体记忆，并使之享有　共同命运感的文化认同的力量并不强大。而某些　共同的记忆，如对战争的记忆、被驱逐的记忆和大　屠杀的记忆不仅没有加深欧洲的认同感，反而增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９２　湖北行政学院学报　２００６年第５期　强了民族的认同感。可见仅仅靠有限的共同文化　与历史是不能最终形成广为接受的欧洲认同。相　反多种特征各异的文化还将制约着欧洲认同的形　成和进一步发展。在欧洲各民族和民族国家形成　的那么稳固。可见，以国家利益为基础的认同形　式，深刻的影响着一体化的进程；但也不能忽视一　体化的成果。在一体化的进程中，一种以欧洲为　认同对象的集体认同正在逐渐壮大，虽然在与国　家认同的较量中还处于下风，国家认同与欧洲认　同既相互排斥又相互建构的关系，决定着欧洲认　的历史进程中，文化认同已经打上了深刻的民族　烙印。对本民族文化特质和文化传统的珍视和坚　守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影响着人们对超越民族　的政治机制的选择。　同形成漫长曲折的特点。但相比其他地区，欧洲　拥有其他地区不可比拟的优势，相信随着一体化　进程的深入，欧盟民众在日益频繁的跨国界交往　欧洲文化认同缺失的一个显著后果是普通公　众对一体化事务热情不高。尽管欧盟再三强调其　宗旨是“为欧洲人民日益紧密的联合奠定基础”，　并最终实现“人民欧洲”的目标，但现实表明，公众　对这种官方口号不以为然。欧洲一体化至今仍是　一个精英领导的运动，由此引发的欧盟民主赤字　问题，让人们质疑欧洲议会存在的合法性，它是否　能代表欧洲公民的真正意愿，或者仅仅是传达政　治家声音的工具？而同时，某些极端民族主义倾　向如同一股暗流开始涌动，如驱逐移民的排外情　绪、反对有色人种的激进主张、甚至蠢蠢欲动的新　纳粹思想等等。这些都成为制约欧洲一体化发展　的瓶颈　。　我们确实应该看到在欧盟的政治体制和社会　文化体系不断发展完善的同时，一种“欧洲”认同　意识的产生不仅是一体化发展的需要，也是它的　结果。但是我们不应该过分夸大这种趋势，因为　它还处于发展之中。这种新的跨国体制要真正成　型还需要一个过程。另一方面，我们看到民族国　家依然是寄托了人们认同和满足人们各种需要的　主要对象，即便在欧盟内部，因为教育、文化、社会　传媒等各方面的影响，人们的民族情感和爱国主　义还十分强烈，人们仍然以自己的民族身份而自　豪。　从法国拒绝欧洲宪法通过不难看出，虽然欧　洲的一体化程度比较深，但当涉及到国家主权等　重大利益时，国家认同的力量仍然远强于欧洲的　认同，国家认同阻碍了欧洲一体化的进程。但也　应该认识到欧洲一体化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此次宪法公投的失败并不意味着欧洲一体化将在　欧洲终结。在法国仍大有支持欧洲一体化的人，　只是在这其中，如何向公众解释一体化的优越性，　欧洲各种利益群体如何在其中体现其价值，成为　了欧洲一体化进程今后必须面对的重要问题。　总之，欧洲一体化在其半个世纪的发展过程　中，虽然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是其过程却是　曲折反复的。这个过程中，每当涉及到国家利益　的时候，一体化的进程就会受到挫折。即使现有　的成就，也因为国家利益的原因不像人们想象中　中逐渐互相认同，最终产生一种超国家的认同形　式，从而促进欧洲一体化上升到较高的层次。　［参考文献］　［１］塔耶费尔．社会认同与群体关系［Ｍ］．伦　敦：剑桥大学出版社，１９８２．　［２］孙溯源．集体认同与国际政治——一种文　化视角［Ｊ］．现代国际关系，２００３，（１）．　［３］亚历山大・温特．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　［Ｍ］．秦亚青．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０．　［４］姚秦华．欧洲联盟集体身份的建构（１９５１　—１９９５）［Ｍ］．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２００３．　［５］彼得・卡赞斯坦．国家安全的文化：世界　政治的形式与认同［Ｍ］．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　１９９６．　［６］亨廷顿，安东尼・史密斯．民族主义［Ｍ］．　牛津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４．　［７］李少军．一体化进程与“大欧洲”的对外　战略［Ａ］．李慎明，王逸舟．２００５年：全球政治与　安全报告［ｃ］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２００４．　［８］斯坎・卡雷　不可分离的效忠——国家认　同是欧洲一体化的障碍吗？［Ｊ］．欧盟政治，２００２，　（４）．　［９］郭艳．全球化时代的后发展国家：国家认　同遭遇“去中心化”［Ｊ］．世界经济与政治，２００４，　（６）．　［１０］张亚东．全球化与欧洲民族主义［Ｊ］．求　索。２００１，（４）．　［１　１］詹姆斯・多尔蒂，等．争论中的国际关系　理论（第五版）［Ｍ］．阎学通，等．北京：世界知识　出版社．２００３．　［１２］安东尼・Ｄ・史密斯．全球化时代的民族　与民族主义［Ｍ］．龚维斌，等．北京：中央编译出版　社．２００２．　［１３］张旭鹏．文化认同理论与欧洲一体化　ｆ　Ｊ］　欧洲研究，２００４，（４）．　（责任编辑张秋实）